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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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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曹姽一双眼睛干涩异常,却在诊脉时极力看着面前人。想喊一声“母亲”,无奈喉间沙哑。曹致手里抚着衔蝉奴,温情地看着宫人在榻前为女儿忙碌。

只有曹姽知道,她对着谁表情都是恰恰好,恰当得无可指摘。只是醒来那声“阿奴”,她已知母亲唤的是怀里的那只畜生。

不由地心里便怒骂一句“该死的畜生”,寻思哪日就将它丢进护城河里去。

与衔蝉奴两辈子的新仇旧恨算在一块儿,曹姽饶是还躺在床上,那股愤恨劲儿已足够让番猫感觉危险,登时就毛发抖起,“咪呜”一声往曹致襟前钻。

曹致连声安抚“阿奴莫怕”,一边把猫儿交给身后黄门,细心嘱咐道:“阿奴许是吓着了,你们带它到园子里逛逛。”

再看榻上女孩,病中原就苍白,反倒因气怒而脸颊添了色。

曹致暗叹口气,在榻沿落座:“观音奴,朕见你往日天不怕、地不怕,台城内除了朕,谁都奈何不了你。这观音奴的乳名也是你父亲宠爱你,希望你得菩萨的眷顾,特地为你取的。如今梵境大师要为永宁寺做八部天龙图,选你为龙女入画,你反被台城所藏修罗图所吓哭闹不止,素日的蛮勇到哪里去了?”

听母亲这么一提,曹姽才记起幼时曾有过这么一桩事情。

十岁时自己大病一场,却早已忘记缘由,总之不会是为了那八部天龙图。

所谓八部天龙,其一为双面阿修罗,男面极丑,女面绝色。因阿修罗有美女而无美食,帝释天有美食而无美女,两者常因嫉妒抢夺相互征战,此为“修罗场”。

只是曹姽望着犹在面前的母亲及她怀里还是幼猫的衔蝉奴,心知自己那恍若梦中的前世与今生恐与那八部天龙关系匪浅。至于以她入画的龙女,就是传说里婆竭罗龙王的女儿,最后成了佛的那位,为观音身边玉女,亦是八部天龙之一。

她此刻喉咙火烧火燎不便出声,示意楚玉给自己喂水,顺便打量清楚旧日的临秋斋,这才沙哑着嗓音慢慢道:“母亲,不过是风寒,与那……图有何相干?待病全好了,我还要上鸡鸣山踏青游春,顺道看望梵境大师。”

曹致不防她全盘否认,当下也有些犹疑,须知这次曹姽病得委实不轻,听服侍的宫人说就连昏睡时也是不断地胡乱梦呓,只是这三女观音奴性格最是乖僻倔强,她也不好强逼,便安抚道:“春日漫漫,也不急在一时。你大病初愈,应当好生休息。”

说完给曹姽掖了掖被角便起身,临走仍不忘吩咐随侍的黄门:“这个时辰,衔蝉奴恐是饿了,朕要往太极殿东堂议政,把它带到那里去喂。”

南人喜食鱼类,更擅做鱼干。只不过曹致贵为皇帝,所养的猫饮食也是精极细极,哪里会用鱼干果腹。膳房里有为它专司饮食的侍人,今日脍河里的鲈鱼,明日脍海里的鯔鱼,片片生鲜的鱼片如秋蝉之翼,不足拟其薄。

这话自然躲不过曹姽的耳朵,这会儿她又虚又饿,暗想自己只得清粥下肚,那畜生却好吃好喝,不由更是心头火起,也不耐烦说话,翻身朝里再不理人。

曹致自然不会和她计较,也无暇计较,一众臣子现时都在东堂候着呢,女帝便在宫人的前呼后拥里离开了含章殿。

不想皇帝陛下前脚才走,曹姽喝了水进了几口粥还不及闭眼,门外又是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女孩“咯咯”的笑声更是让她脑仁发疼。

曹姽心知来者是谁,急急吩咐楚玉和楚佩出去以自己已经睡下的借口拦着。可两个宫女如何拦得了门外的贵主,来人不过比曹姽大上些许,艳丽的装束里难掩不合宜的稚嫩,通身气派几乎要照亮临秋斋。

这便是望春斋的主人二公主曹婳,她想是走得急,脸颊绯红,缕金散花蜀锦大袖衫的衣摆还扬在身后,端的是华丽娇艳。腰里系着提花金枝的间裙,层层褶褶,恰是建业城里士族少女近日流行的款式。

因层褶越多所费布料便越多,窃国的司马氏兴起了奢靡攀比之风延续至今,连当朝公主都没法在一身裙子上免俗。这样的繁织锦绣,百人作工尚不能衣一人,更不知害得多少绣娘早早毁伤眼睛。

曹姽看的自然不是姐姐的裙子,她担心的是曹婳头上快要戳破天的假髻。因二人的父亲慕容傀乃鲜卑大单于,三兄妹中唯曹婳的头发稀疏泛黄,她心中忌讳旁人笑话她是鲜卑黄须奴,自懂事起便惯戴假髻。

年纪越长,发式越多变繁赘,其时高门士女也兴戴高髻,无人觉得曹婳此举有何不妥。

女帝自己俭省,却并不苛待儿女。望春斋里专门辟了间笼头阁,俱是金丝所编的成排笼头,其上摆着上百的假发高髻。

曹婳虽年不过十二,只能结少女的发式,但时兴的灵蛇、反绾、涵烟、芙蓉归云、翠眉惊鹤也是样样不缺。

曹姽甚至记得就在年初曹婳得到了县公主的食邑,特特安排了一间别馆,着人搜罗民间秀发乌黑丰盈的女子,养了数十人用以取发,周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里头做的是佛事。

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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