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4)
想来碰碰运气。
庾倩此时却正满头大汗地规劝曹姽:“公主,赋税是天下之策,若是缴数不对,陛下怪罪下来,就是我叔父也没法担待。。”
原来当日曹姽细细问过蔡玖,晓得东魏赋税并不轻松,若是家中没有女子纺织绢帛,拿米粮去市场交换织物,无形更加重了盘剥。会稽、永嘉才遭大灾,若是均田后百姓依然活不了,必然重新攀附豪族庄园,那她花了那么大力气对付高门士族、又仰赖老天给的时机折腾那么多事,岂不是白白浪费力气。
“谁要你们担待了?”曹姽口口声声对庾希说自己会上疏母亲,一边却暗度陈仓将两郡赋税定在三十税一,王攸说的汉朝文景二帝干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但三十税一却有些印象。
庾倩见说不动她,只好把结果往严重里说:“海贼之乱后,会稽户籍经过清点,增加了十万余户,可赋税却比往年没见多,就是术数不精之人也明了其中有问题,公主,你万万不可欺上瞒下,陛下怪罪的话……”
母亲怪罪?
她曹姽可不就是得罪了母亲,最后还捞上了一个新安公主吗?
这公主冥顽不灵,庾倩是欲哭无泪。
这是蔡玖贼眉鼠目地跑进来,双手端着一捧漆盒所盛的嫣红果实,细看之下竟比漆盒靓丽之色还要惊艳十分,蔡玖对曹姽讨好道:“公主,台城赏了荔枝下来,奴婢送来给您尝鲜!”
曹姽得意对庾倩一笑,那笑仿佛就是对庾倩所担心之事的有恃无恐,远在会稽的公主,台城内的皇帝还记得赏荔枝下来,那就是大大的恩宠了。
结果没等曹姽剥荔枝,蔡玖已经凑过去飞快低声道:“公主,奴婢是借送荔枝的名义来递消息,那谢重跑到京都告状,吴王当然不理他,陛下也借故拖延着,结果这老头把王道之当成救兵搬来啦!”
曹姽一呆,“嚯”地站起来,把一捧荔枝都掀翻了。
蔡玖撅着屁股忙着收拾满地乱滚的果实,这时外边已有人通传有客来访,曹姽此刻就在太守府里的厢房里,也不好直言不讳让人等在外面,正忙乱间,庾希已经领着谢重和王道之入内了。
谢重这大半年来历经离乱和苦楚,四十多岁的人老态毕露,曹姽依稀还记得他往日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如今在自己面前已经大为收敛,因为请来了王道之,不免就流露出些许得意来。
庾希在三人中家世和官职最低,并说不上话,他也就是负责把人带到而已。
但是当他看到曹姽竟然紧张得有点结巴时,对这个能够降服素来任性骄狂公主的王道之,敬佩到了极点。
王道之风姿郁美,虽是四十许人,却质若苍柏、面若墨画,连曹姽也不得不承认,当年王慕之与其父肖似,就已经迷得自己找不着南北。其实王慕之通身风度,尚不及王道之一二。
而他学问高深、智及千里,又是其子望尘莫及的。
曹姽怵他,一是因前辈子自己太过混账,王道之出手谋划篡位整治自己,这也便罢了,毕竟连慕容傀都忍不下去。二是王道之其人,不论哪朝女主得政,都是朝廷中流砥柱。
曹姽印象里的王道之,你说他一心为国,他也不掩自己意图保得王氏昌盛的私心。你若说他私心重,他辅佐女帝治国亦有高明之处。
或许就是他才干卓绝又清楚明白地表示自己的命脉就是整个王氏宗族,才令得曹致对他如此放心,王道之如此年轻就历任荆州、扬州两地重镇的最高长官,入主中枢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曹姽现在十一,这已是她离开台城的又一个初夏,回来一年多,她还未如此如坐针毡过。
她一脚踢开还蹲在地上的蔡玖,把面前堆了一地的荔枝往旁边扫了扫,迎上王道之在夏日里冰澈刺骨的眼睛,才听得他拿寒泉般的声音拜道:“臣王道之参见公主。”
曹姽见一地狼藉,不由脸红,虚抬了手才道:“王……王刺史不必多礼,你与庾太守还有谢公请坐吧。”
见自己出面,曹姽还懂得称呼谢重一声“谢公”,王道之心里莞尔,却没有给曹姽面子:“臣奉了圣命,从台城而来,代陛下探望公主,也好巡查两郡政务。”
曹姽听着就努嘴:“你任职扬州刺史,也管会稽和永嘉,这不是管太宽?”蔡玖跪在底下拼命拉曹姽袖子,被曹姽推开。
王道之脸上冷冷没有表情:“公主想是离了台城,尚不知臣已晋录尚书事、特许奉朝请。”
庾希已经把脸转到一边去了,谢重则掩在袖子后边笑,曹姽心里暗骂庾希老儿见死不救,又大大佩服王道之升迁之快,中书令可是主管朝廷机要的天子近臣,且握有实权,但是近臣也常面临皇帝陛下随时的喜怒不定,王道之被特许奉朝请,就是哪天令母亲生气罢了官儿,他还是可以上殿觐见,哪像谢重,因曹姽遇袭之事罢了官儿,就彻底求告无门了。
这样一来,曹姽就越发客气了,谁让自己母亲看重王道之呢:“那本公主姑且称呼一声王尚书,既你代母亲来了会稽,少不得本公主和庾太守要陪着四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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