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 3)
结契
清晨,皇城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
日上树梢时,街头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唢呐声嘹亮,吹的是《抬花轿》,曲调欢快,穿透力十足,洋溢着喜庆气息。
附近路人听见了,不免好奇,驻足张望,真热闹,谁家娶亲啊?
渐渐的,迎亲队伍出现,乍一看寻常:大红花轿、锣鼓唢呐、穿喜袍的新郎官、助壮声势的亲朋但细一看,便有眼尖者纳闷嘀咕:
咦?奇怪,迎亲为什么没有媒婆同行?
排场这么大,人手却不齐,不像话。
全是爷们,没一个女的,新郎官似乎忧心忡忡的?
不知是谁家千金出嫁?
这时,尾随迎亲队伍看热闹的几个知情人嗤笑,随口答:这可不是千金出嫁,而是小倌出阁!
什么?人群震惊,错愕打量骑马经过的新郎,小倌出阁?
不是吧?弄这么大阵仗,居然是要去娶、娶小倌?
没错!娶小倌!
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情者正憋得难受,七嘴八舌告知:新郎官是城北隆顺镖局的镖头,有断袖之癖,看上了紫藤阁的一个小倌,爱得不行,决定成亲。
按他们的说法,应该叫结契。
俩断袖,结为契兄弟,外出是兄弟,关上房门是夫妻,苦练龙阳十八式,嘿嘿嘿。
人群流露嫌恶之色,鄙夷撇嘴,断袖有违伦常,竟敢公然结契?如此招摇过市,不知羞耻!
走旱路的,忒恶心了,呸!
唉,世风日下,道德沦亡。
知情者莫名兴奋,而且,听说,镖头看上的那个小倌,是紫藤阁阁主的屋里人!
一外乡人插嘴问:不知紫藤阁是什么地方?
皇城最大的小倌馆!专供达官贵人玩娈童的场所。
人群再度震惊,面面相觑,有主的小倌,镖头想娶,那阁主能同意吗?
莫非镖头想用抢的?
呵,争小倌,丢人现眼。
谁知道呢?断袖伤风败俗,互殴打死活该,死一个少一个!
听众捧场,知情者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紫藤阁阁主十分神秘,戴着银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听说他风流成性,玩遍了手下的小倌,左拥右抱,花心霸道。
哎哟,啧啧。
够荒唐的。
戴着面具,是因为瞎眼缺鼻?还是奇丑无比?
总之,不是个好东西!人群议论纷纭,一边鄙夷唾骂,一边偷偷羡慕成国自古便有男风,水路固然是正道,但偶尔搂着娈童走走旱路,亦别有趣味。
议论间,迎亲队伍逐渐远去,不少路人想看结契礼,更想看争小倌大战,蜂拥凑热闹,在《抬花轿》的喜庆唢呐声中,浩浩荡荡,直奔紫藤阁。
此时此刻紫藤阁
前堂是豪奢销金窟,小倌们唇红齿白,脂香粉浓,红倌陪酒陪笑,清倌弹奏献艺,客人在靡靡之音中放浪形骸,恣意取乐。
隔着一方池塘,后院竹楼建在矮坡上,远离喧嚣。
秋风习习,茂盛竹林围着墙,墙内药圃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药草,或异香扑鼻,或果实累累,长势喜人,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药圃边上,竹楼厅门半敞,传出痛叫:
啊阁主!阁主!
轻点,轻点儿,唉哟,疼死了。
阁主别、别
求您了,轻点儿,嘶,太疼了!
呻/吟痛呼声中,夹杂皮肉碰撞啪啪啪的动静,引人遐思。
厅内,药香浓郁,一壮如铁塔的中年大汉趴在矮榻上,光着上身,背部敷着药膏,疼得龇牙咧嘴,太疼了。
紫藤阁阁主,其实是宋慎。他常穿玄色武袍,背对厅门,徐徐收掌,语调慵懒,啧,行了,别叫了。按方抓药内服,如无意外,七天之内毒清痊愈。
多谢阁主。中年壮汉坐起,咬牙切齿,镇千保咳,您的大师兄,打不过便下毒,实在是卑鄙!
宋慎清点银针,十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断然否认:什么大师兄?那等欺师灭祖辱没师门的人,家师生前就将他除名了。
除得好!铁塔壮汉名叫张森,忌惮扼腕,镇千保投靠平南侯已久,狗仗人势,咬着紫藤阁不放,隔三岔五找茬,弟兄们防不胜防,您看该如何是好?
宋慎从容不迫,少安毋躁,我已有对策。镇千保不仅几次刺杀掌门,还恶意折磨我师姐,罪无可赦。
唉,您师姐是贪官家眷,想把她从刑部大牢里救出来,难呐。
宋慎拈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手非常稳,尽人事,听天命。同门一场,我不能见死不救,否则无颜执掌门派。
可是张森欲劝阻,却被门口一道阴柔嗓音打断:
镇千保不足为惧,咱们真正的麻烦,是平南侯府!
张森闻声扭头,扬起笑脸,副阁主来了,坐,您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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