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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日恆从未想过在练习以外的时刻见到汪琳,尤其还是这样的情况之下。
她刚从向阳书屋离开,步行回到学校附近的站牌,乘坐公车抵达市区,打算到较大间的文具行採买一些用品。
距离文具店不远处,有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杜日恆没有多想便朝对方走去。
汪琳正蹲着,小提琴盒搁在一旁,一隻手抵着胃部,另一隻手则掩着口鼻,极为不舒服的模样,令杜日恆看了十分心疼。
待走近了些,杜日恆才发现汪琳正在发抖。
她赶紧从书包里翻出随身带着的医药袋,先夹在身旁,又取了保温杯,转开盖子,倒出早先在向阳书屋,秀霞奶奶帮她装的温水。
「汪琳……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温水,会感觉好一点的。」杜日恆蹲下身子,担忧地看着汪琳。
注意到她的动作与询问,汪琳抬起头。
一对上眼,杜日恆立刻回避对方的视线,转而盯着汪琳的鼻子,继续道:「这个我没有喝过,瓶子也是刚刚才洗过,是乾净的,你可以放心……」
两人对上双眼时,杜日恆觉得震惊极了,她感觉自己好像闯进了汪琳不愿让人知晓的脆弱,那个原先锐利的眼神因为装入其中的哀愁而黯淡。
杜日恆有些退缩。儘管越发认识以后,她已经明白那身乌漆墨黑的装束,总是变换的发色,以及看起来有点吓人的配件,都只是汪琳的保护色;却仍忍不住想着,自己会不会被凶狠拒绝。
可是她不放心汪琳独自一人。
就在杜日恆东想西想的时候,汪琳接过了瓶盖,将里头的温水一口饮尽,低声道了谢。
看着汪琳喝完水,稍微打起精神的样子,杜日恆展露笑容,摇摇头表示不必客气。
汪琳将空盖子递还给杜日恆。后者收妥保温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将一直夹在身侧的暗红色小袋子打开,翻找出一管滚珠瓶精油。
「这是我妈妈之前买给我的,好像可以舒缓焦虑的情绪。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打开来闻。啊,它应该是要滴在手帕上或是拿来按摩太阳穴之类的,只是我习惯打开来闻而已!你……你要试试看吗?」杜日恆知道自己又说了太多话,她更不敢看汪琳了。紧张的时候她的语速总是过快,又将别人不见得需要的资讯一股脑儿地说出。她记得,以前曾经因为这样被嫌烦人,因为这样被讨厌……内心小剧场炸裂的同时,她觉得等待汪琳回应的时间拉得好长,长到她开始犹豫是不是该把精油收回袋子里。
「好。」
没有想到汪琳会同意,杜日恆睁大双眼,訥訥地将滚珠瓶放到对方伸出的手上,听着滚珠在碰触到汪琳太阳穴时,所发出的微弱声响。
杜日恆不敢问汪琳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等待对方归还滚珠瓶。
在沉默之中,她们之间有某种难以言明的连结滋长开来。
即使没有说出口,两人都明白——就算她们还未成为「朋友」,杜日恆得以承担汪琳的伤悲,如同汪琳几次排练时逐渐转为友善的态度,都是难能可贵的。
杜日恆晓得,有什么正在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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