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3 / 4)
也遭了报应,早早一命呜呼,爵位只能又回到二房头上。如今,您的侄孙郭良只是郭昌的庶子,听说身子也很弱。这就是要身份没身份,要本事没本事。长房一家全靠您还撑着,才在郭家有几分脸面,没被二房生吞活剥。可是您,这也年事已高啊……”
这话说得,好像人家老太太马上就要归西了似得。郡主身边的婢女就喝道:“大胆!你这厮……”
月池拱手一礼道:“下官说话是耿直了一些,可正是以诚相待,所以才不想和郡主打马虎眼,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想来这些,以郡主之睿敏,早已了然于胸。”
瑞和郡主深吸一口气,老太太到底是人老成精,她嘴角甚至还浮现几分笑意:“好得紧,继续说。”
月池又安然落座,继续侃侃而谈:“试问郡主百年以后,长房何以自处。难不成,要永嘉长公主的血脉世世代代屈居人下吗?郡主不甘心,曳氏夫人也不甘心,想来郭良公子也不甘心一直做个锦衣卫指挥佥事吧。既然如此,何不同下官一道赌一把,若是胜了,有爵位在手,宣府的那点财物算得了什么,若是败了,迟早都要家破人亡,那些身外之物也留不住,还不如权做赌资。”
郡主抚掌大笑,到底是洪武爷的外孙女,即便到了耄耋之年,满头华发,笑起来亦有气吞山河之感。她的眼中闪过寒光:“真真是巧舌如簧,胆色过人,难怪能在鞑靼人手中全身而退。可老身先前的问题,你还是没有回答。你是注定要死的人,还只是七品官,你有何策,让一个超一品的爵位易主。即便长房处境艰难,也还没沦落到和疯子共谋的地步!”
月池莞尔一笑:“说来也很简单,关键是在大势。郭聪已然站在了圣上的对立面,您只要表明站在圣上一方,圣上又岂会不明是非。”
瑞和郡主嗤笑一声:“傻话,郭聪何等人,最会见风使舵,他怎么可能……”
月池意有所指:“吃到嘴里的肉,被逼一口一口全吐出来,换成谁,都不会乐意的。”
郡主似有所悟:“你是要去引他对你动手?”
说到这里,张彩和刘瑾都已然明白了。刘瑾暗道,真他妈是个疯子,早在这个王八蛋请旨去查探盐政田赋,在乾清宫外拼死求情时,他就该想到,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张彩则难以置信地望着月池,他藏在大袖下的手早已握成了拳,他终于明白了她对三丫所述故事的含义,她是宁愿作为猫死,也不想再当老虎活着了……
月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轻声道:“您的机会,长房的机会,就在宣府与鞑靼这一战上。若这一战胜了,我必死无疑,可郭聪也必被问罪下狱。若这一战败了,我还必死无疑,可圣上至少会念在您献出家财的份上,保长房平安,否则又有谁敢为天家效死力。这对您来说,其实风险很小,无论如何,都会有收益。”
瑞和郡主眯着眼看向月池,她道:“说得轻巧。世上谁人不贪生,更何况你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听说家中还有娇妻美妾,何必要去找死?若老身听信你的花言巧语,上奏捐财物以充军费,你之后要是察觉活着的妙处,反悔不干了,老身难道还能去找万岁要回家财不成。”
月池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死只在转瞬之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可人活一世却很难。比起活着的苦,死也不是那么可怖了。下官早已不知,活着的妙处是什么了。”
张彩深深地低下头,他的眼前似蒙上了一层水雾,可又在眨眼间散开。
郡主明显不信,她款款吟了一句词:“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这是变相说她无病呻吟呢。月池笑道:“这世上的官,成百上千,可细分来,也不过五等。第一等,是官中英杰。智勇双全,百折不挠,动心忍性,以成大业。”月池眼前浮现出的是李东阳的身影。
她继续道:“第二等,是官中义士。凭一腔义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不能成其宏图,但也可激励后人。”她想起了戴珊,不由长叹一声。
“第三等,是官中常人。善恶一体,逐利而行,不算大奸,可也不算大善。”张彩闻言别过头去。
瑞和郡主饶有兴致问道:“第四等又是何种?”
月池想到众多在政治倾轧中折损的言官:“第四等,是官中庸才。只邀忠烈之名,不辨天下大义,徒惹事端,徒害性命。”
“至于第五等。”月池斜睨了刘瑾一眼,“是官中奸邪。损人利己是小奸,损国利己是大邪。如今是清者少,浊者多,做事者少,牟利者多。”
郡主似笑非笑道:“李御史如是说来,是以官中义士自居了?”
月池苦笑着摇摇头:“李越只是一常人罢了。是这世道暗无天日,让常人都做不得人。军士因军屯被占,衣食无着;私役繁多,疲于奔命;外敌来犯,要以命拒敌,不幸牺牲,尸首还要拿去冒功请赏。骨头渣子里的油,只怕都要被榨尽了。而外头,鞑靼小王子,统一蒙古,正在虎视眈眈。郡主也是洪武爷的血脉,难道他当年起兵抗元,为建得就是这么一个朗朗乾坤吗?”
瑞和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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