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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墟 第68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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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冥带他走的是下坡路,往下,往下,再往下,一直下到仅容一人通过的土质隧道,隧道尽头传来潺潺水声,走过去一看,是条波光粼粼的地下暗河。

到这步,苍冥的任务就算接近尾声,他最后自怀中掏出一根黄金凤唳,将它物归原主:“尊主说,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来是为失礼,所以还请少侠收下,哪怕不用,也算留个念想。”

沈墟不想留什么念想。

这一步步走来,他已明白,凤隐早就算到他要离开,也早就安排好了临别赠言,一桩桩一件件,可说是交代仔细,事无遗漏,唯独就是不肯亲自现身。

竟连说声再见也欠奉么?

沈墟攥紧拳头,又松开。

苍冥将掌心摊在沈墟眼皮子底下,凤唳在幽暗的光线下流转金芒,看苍冥的架势,大有沈墟不收下他就能这样摊着掌心杵在原地直到地老天荒的意思。

沈墟此时只想快点离开,耐心耗尽,一把抓起凤唳塞入怀中,冰冷的金属隔着一层里衣挨上来,激得他打了个冷战。

苍冥明显舒了一口气,指着河流道:“这条暗河通往天池山下的鹰眼湖,沈少侠只需沿河泅水,不消一柱香的时辰,便能出去。”

沈墟颔首,想也不想,跳入河中,河水甚浅,只到胸口,沈墟涉水往前。

苍冥在背后喊:“对了,尊主还有一句话,望少侠谨记。”

沈墟扭头:“何事?”

苍冥:“九月廿五,是为良日。”

沈墟:“什么意思?”

苍冥摇头:“在下只是传达,不知其意。但九月廿五,历来是我教承光节。”

黄昏。大悲寺。

大悲寺在白云深处,白云已被残阳染红。

沈墟慢慢扒完最后一口斋饭,戴上斗笠,走出厢房,步入禅院。

他静静地立着,双手拄着那把漆黑的剑。

宽檐斗笠遮去了他大半张脸,没人能看清他的相貌与神情。

但所有人都不会认错,他就是沈墟。

一阵风轻轻吹过,他身上的青衫袍袖随风而动,这件衣裳已洗得泛白,袖口衣摆起了毛边,但它很干净,干净得不像话。一个正在经历江湖追杀的人,一个整日在血泊泥地里打滚的人,不该有这么干净的衣服。他就是不死,也该是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

但他没有。

夏已逝,秋已至。

他还是那么体面。

苍松间的昏鸦惊起,取而代之的,是几道黑色的人影。

刚开始的时候,沈墟还会问,来者何人。

如今,他已不想问,也不想听,因为这些陌生的名字到最后都会变成冰冷的尸体。

日复一日的追杀,反杀,长夜奔袭,死里逃生,会使最有活力的人变得疲惫,也会使最慈悲的人变得麻木。

沈墟的剑已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无情,他已不再畏惧杀人,他已数不清杀了多少人。

他名震江湖。

他的剑令人闻风丧胆。

蜂拥而来取他性命的人越来越少,身手也越来越好,他们尽量避免单枪匹马,转而谋求合作共赢。

在一次次的交锋中,沈墟已能通过他们出手的招式辨认出他们所属的门派,海沙,点苍,崆峒,峨眉……

剑光如惊虹电掣,追击而来。

沈墟脚尖沾地,飞速后退,剑出鞘,寒芒闪过,“铮”一声交击,那人就倒在了地上,那人的剑也飞插在地上。

接着,剩下几人互使眼色,贴向墙根,低矮的院墙上忽地冒出十来条蒙面大汉,每个人手里挽着张强弓,弦拉满,箭在弦上。

弓弦一响,乱箭飞蝗般射出。

沈墟就地一滚,拉上地上的尸体覆在背上,尸体顿时被射成了刺猬,一轮射完,这排弓箭手蹲下,又是一排弓箭手换上,弦同样也已拉满。

等他们瞄准禅院中央,那道青色身影却已凭空消失了。

“在上面!”有人大喊。

弓箭箭头齐刷刷上扬,只听“嘣、嘣、嘣”一阵脆生乱响,一连排强弓的弓弦,竟同时被一道白光划断!又听“吱嘎吱嘎”一阵断折声,另一排强弓的弓身直接被拦腰砍断劈成两截!

极尖锐的风声从每一条七尺大汉的后颈划过,近在咫尺,稍有偏差人头落地。每个人的面色都变了,冷汗淋漓,心中都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飘忽的鬼魅,是提命的阴差,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剑魔!

溪水潺潺,血丝散开。

沈墟清理着上臂被流矢箭镞擦出的伤口,伤口很浅,但泛黑。

箭上有毒。

沈墟轻轻蹙眉,并不如何担忧,也不害怕,如果老天真让他命丧于此,他也绝无怨尤。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撕下袍边,勒紧上臂,再连点几处穴道,阻止毒素继续蔓延。

象征性做完这些,他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不受控制,他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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