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3 / 5)
矿石被矿工采下来后,首先要碎石和洗矿,接下来才开始用火冶炼。邬老大既然往坑洞里运送木料,那么洞里面肯定有另外的炼矿地点。那么,傅满仓一众人就极有可能歇息在那边。
宽叔不禁有些摩拳擦掌,嘿嘿一笑道:“莫急,找地方找人是我的拿手本事,跟在我后面别出声。”
话一说完,就像一只大猴子一样攀住一棵崖松,倏地一下就消失在一丛灌木后面。傅百善和裴青连忙跟上,就见宽叔身形极为灵活地在暗夜里穿梭,猱身前行了大概百余丈后趴在一块突兀的高地上不动了。两人立即尾随过去一看,立时就愣住了。
面前高地的植被有些稀少,越往前就只剩下些黑色的细石子。再往前就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半凹形深坑。此时天色阴暗,也不知道那个黑魆魆的坑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宽叔蹑手蹑脚地蹲在坑沿上,摸了一把地上的泥土凑近鼻尖闻了一下,小声道:“这土里有硫磺味,我猜这下面便是这座矿山的冶炼之地,只可惜此时天色太暗,看不清底下到底有没有人?”
三人围在一起窃语商量无果,性急的宽叔干脆抓了几颗脚下的石子丢进了坑底。在寂静的夜里,石子陆续滚落的声音便格外刺耳。三人屏息静气一会儿后,就忽见坑洞底闪现了几点暗红色的火光,接着耳边响起了几声悠长的鸟雀叫声。
傅百善杏眼一亮,紧紧抓住裴青的胳膊,语无伦次地欢喜道:“是我爹,从前他最喜欢这么学鸟叫。小五小六每回都被他骗,每回都闹着要到树上去找小鸟……”
三人都面露喜色,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将绳索固定在古树上。裴青把绳子缠在腰上叮嘱道:“现在已经是寅时了,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看着。过半个时辰不管我上不上来,你们就收拾绳索走人,千万不能让巡逻的士兵看见。”
傅百善哪里还按捺得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极其执拗地道:“我一定要一起下去。”
宽叔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在一旁左看看右瞧瞧。他即便是瞎子也看出来这一对男女之间有些什么猫腻,索性建议道:“下面黑布隆冬的,你们一起下去也好,正好有个照应。只是有个什么不对,就要立刻上来,这里毕竟不是中土的地盘,要是惹得那些倭人蛮性大发,咱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裴青自从那天在祖母山上一诉衷肠把话说开后,无论做什么都被傅百善吃得死死的。闻言只得无奈答应,又小心嘱咐半天,由傅百善殿后,两人顺着粗大的绳索慢慢地往下攀爬。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处坑顶竟是一处悬空的所在,就像一只被倒扣着的铁锅,越往下空间竟然越空旷。好在老天爷帮忙,一直被乌云遮挡的月亮呼喇一下露出了真容,两人又渐渐习惯了在暗处视物,就见光线忽明忽暗的坑底里影影瞳瞳地矗立着几个高大的东西。
离坑底还有几丈高的时候,傅百善用脚勾住粗绳,嘬嘴学了几声鸟叫。下面立刻回了几声同样的叫声,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低低响起,“珍哥,是你吗?”
说话间,坑底燃起了一道明亮的火折子,傅百善裴青两人就见面前站了一群衣衫褴褛眉眼疲惫的男人。打头站着的那人身形高大颧骨高耸,一张遍布灰尘的脸上尽是泪水,却只剩一副皮包骨的空架子,正是傅百善的亲爹傅满仓。
众人怕惊动外面的守卫,急急拥着傅百善与裴青进了最里面的一处坑洞。坑洞里潮湿阴暗,胡乱堆着破旧的铺盖,角落里还有几副碗筷。邬老大揩了眼角的泪水,连忙收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出来让傅家父女坐下来说话。
原来当初傅满仓见识过倭人在两浙一带的胡作非为之后,心中生了愤懑,只恨不能亲自上阵杀敌。恰好有友人捎信,闲谈当中无意提起说倭国那边的天皇性情文雅喜文厌战,对连年征缴痛恨不已。
傅满仓一时突发奇想,认为要是借着自己海商和官面上的双重身份,要是得到倭国天皇的一份承诺,回航后再拿到朝廷有识之士的手中,两国缔结互不侵犯的盟约,岂不是可以为中土百姓讨得几年休养生息的工夫!
傅满仓垂着头,连连苦笑不已,“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天下间的事情要是这般容易就解决了,怕也轮不到我来出头,国之政事哪里同做生意一般容易!我自高自大不但害了自己,还将这一船的人都害了。到了伊那岛之后,我备了重礼和那位友人求见怀良亲王,哪想这人根本不是传说当中的谦谦君子,是个实打实的主战派,我刚刚把来意说出来就被关起来了。”
傅满仓那般刚强的汉子,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先时我还心存侥幸,以为怀良亲王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哪里想到过了半个月,就有士兵押着我们到了这个地方,虎狼一般强迫我们换了衣裳剔了头发,每天要做八~九个时辰的苦工,一天只给两个掺了杂粮的饭团。来时整整四十二个人,连病带饿,短短一年半就去了十来个……”
傅满仓几乎沤得凹陷下去的一双眼睛,那里面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自信飞扬,眼里只剩浓重的哀毁和无尽的伤心自责。傅百善看着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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