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缘在他眼里只是衡量利益得失的工具。
他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妹妹,就如此命如草芥。
周蔚的脸色阴沉至极,戾气翻涌,“周家可以没有周蔚,但没了周然不行。如果您非要让我选择,那我要妹妹。”
“我只要妹妹。”
周洪涛被周蔚强硬的态度震慑到,气得跌坐在身后的圈椅中,喉咙里不住发出吭哧吭哧的粗喘。
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前的少年人已逐渐褪去稚气,露出锋芒,举手投足间充满上位者运筹帷幄的底气。
这个年轻男人,早在不知不觉间,展露出非常人能比的心智手段,登上了他人不可企及的高位。
连周洪涛他自己都不曾想过,自己疼了多年的孙子,竟然早早地就在心底里埋下了畸形的种子。
是他对周然的漠不关心最终变成了浇灌种子的肥料。
是他,一手铸成了这个错误的结果。
而如今,木已成舟,鞭长莫及。
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恸怒,“竖子,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不怕后世人戳烂你的脊梁骨吗?!”
周蔚垂眸,笑意不达眼底。
恭顺的面容说着最狂悖的话,“爷爷,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是胜利者尘埃落定后的势在必得。
老人终究是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浑浊的眼神翻滚的不甘、悔恨,脸上的肌肉因不甘而抽动。
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周蔚,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穿透,似乎想要改写这既定的结局,亦或者,是在隔着一具躯壳看向一个遥远逝去的灵魂。
几十年的心血,终于都化为泡影。
周洪涛撂下最后一句狠话,“周蔚,你会毁了整个周家。”
时过境迁,岁月流转。
一个时代的繁华终会落幕,新的历史将由胜利者书写。
周蔚拾起地上被打落的台砚,恭敬地放回桌案。
刀削般的下颌线紧绷着,仿佛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爷爷,您多保重身体。我会替您照顾妹妹。”
周然从小没有得到那些所谓的爱,所以执拗的在乎这些浅薄的亲情。
周蔚恰恰相反。
他讨厌一切需要等价交换的东西,利益、权力、金钱、还有感情。
因为周家对他有所图求,所以倾尽一切去培养他。
因为对周然没有期待,所以并不看重她的价值。
当所谓的亲缘凌驾于利益关系之上,一切就变得诡谲荒诞起来。
周蔚不屑于渴求所谓的爱和认同。
亲手斩断亲缘,不过是抛去另一层沉重的枷锁。
这个世界上,他只爱周然。
他和妹妹之间所有的一切联系都是最纯粹平等的。
周蔚有些偏执的想。
若是没了周然。
他要让整个周家给周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