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颤着手握紧木浆,朝岸边划去。
一靠岸,船夫还没说话,便有两个黑铁骑像拎鸭子般将他猛地提起,他霎时慌了神,忙颤声道:“各位大人,小人素来安分守己,绝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求各位大人饶命啊!”
两名黑铁骑闻言,仍是面无表情,只提着他快步穿过芦苇荡。
船夫被扔到陆修沂的马蹄下。
他双手撑在泥地里,头几近垂到地上。
陆修沂冷冷觑他:“你几时来此处撑艄的?”
船夫原以为这些大人问的会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不曾想他出口的话竟是这般平淡的问题,他愣了下,忙回:“小人几十年前就做这行了,前些年通往清江镇的路修好后,乘船的人少了,便停了几年。前几日,内人不慎伤了腿脚,没办法上摊,家里收入微薄,生活捉襟见肘,小人这才想着重操旧业。”
陆修沂闻言,拢起的眉心微微舒缓:“那你这几日可有载过这三人。”
正说着,三名黑铁骑摊开手中的画像。
船夫微微抬头。
左边画像的姑娘扎着两条辫子,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如邻家闺女般。
中间的这幅画像,上面的姑娘眉若远山,眸若秋水,桃腮杏眼,可谓玉容花貌,秀丽无双。
最右边的画像上,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虽说眼角略有沧桑,却独有一份娴静端庄。
船夫一一看过,摇摇头:“回大人,小人不曾载过。”
陆修沂的神色未见起伏,卷翘的睫毛却是微微颤了下,他有些失望地握紧缰绳,正要调转马头,却又听得车夫道了句:“中间画像的这位姑娘,气质清绝,草民前几日倒载过一位戴着帷帽的姑娘,小人虽看不到她的面容,但觉她的气质倒与画像中的姑娘很是相似。”
忽闻此言,陆修沂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只是他还未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孟榆。
他欲要发问,谁知船夫没等他开口,顾自开口说的话,便彻底将她的身份实锤:“当时,她们一行也是三人。可奇的是,那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哑巴,旁边的姑娘口若悬河地说了一路,她却一语未答。”
“你说什么?”
船夫正沉浸在回忆中,一声浸透寒意的嗓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吓了一跳,试探性地嗫嚅道:“旁,旁边的姑娘口若悬河地说了一……”
没等他说完,陆修沂略显不耐地开口:“上一句。”
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沉沉地覆下来,船夫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都沉到了谷底,“那,那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哑巴。”
“她们在哪下的船?”话一出口,陆修沂便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这条河的对面除了是清江镇外,便再无其他。
果然,船夫颤着声回:“小,小人渡她们到对岸,她们便下船了。”
“几时的事?”
“就在三日前,大概是申时三刻左右。”
从清江镇出发,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去往鄞江,一条仍旧通往上京。
直到此时,陆修沂几乎可以确定,她们最终的目的地是上京。
第16章 雨中魇
孟榆带着沈姨娘和怀茵从清江镇离开后,沿着往上京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的路,到达宁汾县时,已近傍晚。
三人找了家便宜些的客栈住下,叫了几道菜。
菜香袅袅消失在虚空中。碗筷摆好,怀茵仍似往常般想站旁边伺候她们用饭。
孟榆想拉她坐下,怀茵却慌得摆摆手:“姑娘,这不合规矩。”
“这又不是在府里,什么规不规矩的,你只管坐下吃便是,况我早已把你视作亲妹妹般,想必姨娘也打心眼儿里将你当成女儿了。”
孟榆打着手势,眉眼弯弯地望向沈姨娘。
看到从前如花似玉的两人,如今却蓬头垢面,沈姨娘心中愈发酸涩,她眸中含泪地拉起怀茵的手,牵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语调温和柔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