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了轩帘,又让马车掉了个方向,往回走,身旁的李麽麽见到这种场景,瞧着她神色恹恹的样子,也是有点难受道:
“娘子想开点吧,世子这种身份的人,不是纪大娘子也会有别人,只要他心里有你,就够了。”
“麽麽”
她想跟她说她早已经想开了,她才不会为这种事情难过,可话到嘴边,却一下被哽住了,咽了两声,什么都没发出来。
而李麽麽也只抓住了她颤抖的手,久久无语。
她明白这种事说再多也无用,只能靠她自己,况且世子对她是过于宠爱了些,况且本又是官家娘子出身,她有一些不适当的想法也正常,只还得要区分现实,让自己好过一些。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就连红蝉都有点愣住了,只她一个奴婢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将刚收到的一封信件交给沈黛道:
“娘子,这是刚从江宁收到的信件。”
在汴京久了,再听到江宁那边的消息,沈黛都有点恍惚了,接过信件一看,竟是期待已久的李大郎的回信,厚厚一坨,她轻轻颠了颠,起码有十几页,顿时便告别了李麽麽和红蝉二人,回到了书房慢慢看起来。
为什么区区一封回信竟有这么厚?
主要是李大郎这小子太能折腾了,信的前一页是当初在莲花村时按照她指点种植的绿豆的数据,也是她特地写信让他帮忙记录下的数据。
而后面十几页则全部是他个人的精彩履历,主要内容就是他按照当初她给的指点和本金,从一个小小的货郎开始干起,他勤学苦干,嘴又甜,很快就掌握了走街串巷的门道,生意做的是比其他货郎都要好,很快就积累了第一桶金,给家里都安顿好之后,他又想起了,她当初跟他说的“福建海贸”,便想着趁年轻干脆去福建闯一闯。
这不朝廷刚开了海运,往来的异国客商云集,边贸货物往来不断,然后周边的生活配套却几乎没有,他从前就是在酒楼跑堂的,然后他便寻思着将一家人都接了过去,在旁边开了个客栈,专门招待往来客商,二楼用来住宿,一楼是饭堂,为此他都将叶二娘和叶三娘都挖了过来,就是为了她们手上那一味绝妙的卤肉。
人多了之后,他又开始寻摸着再在旁边盘下一家铺面,开一个正正经经的餐馆,等以后赚了钱,他也想像那些大海商一样包下一条船出海去,带上一船珍贵的舶来品回来,很快就变成了金山银山,从此便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看到这里,沈黛很是为他的成就而感到高兴,没想到当初还是小小一个半大少年,如今才短短时间就已经达成了普通人几辈子无法完成的成就了,就说当初看他那份心性就知道未来必不会差,只是没想到他会完成的这么好。
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竟还能举一反三告诉了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竟然在福建发现了一种高产稻子,以他的观察最低要比江宁的稻子产量要高出两成,听说是越南过来的一个商人带在船上用来生活做饭的谷子,许是下船的时候洒下些许,便在一旁的水地里长出了一小片,他先还不知道是什么,等最近结了穗子,又想起她给她写信问绿豆的生长情况,怕这个发现对她有用,于是特地写信告诉她。
看完后,沈黛的心真是完全抑制不住的在颤动,她简直兴奋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她正愁着最近的农学研究没什么进展,没想到大郎竟给了她这么一个好消息,本来崔彦农庄的种植方法就已经可以将产量提高一成,如果大郎说的这个越南稻又能将产量提高两成的话,那岂不是她一下子可以将产量提高三成了。
三成是一个什么概念?每家每户的稻子每年多上三成,这不差是多出了几亩地,而且还不用劳工,老百姓家里再也不会说不够粮吃要杀子杀女了,老百姓富足了,那反抗、起义不就少了,国家也就安定了,这么大一件事,官家不可能视而不见,归根结底也算是他任上的业绩,足可与流芳百世,这样的名声他能去哪里寻。
如果她给他献了上去,那才真是利国利民利官家的大事,她就不信重审一个沈必礼的案子是有多难,这般想着,她都已经感觉希望就在眼前了,家人就快要从岭南回来了。
现在唯一的关键就是这个越南稻是不是真如大郎所说可以将产量提高两成?没有亲眼见过,她始终无法安心,而且她呈给官家的数据必定是要她亲自认可的,可不能人云亦云,到时候弄出一些虚假数据出来,不仅帮她递数据的崔彦会受连累,父亲的案子更是提都不用提。
她感觉心越悬越高,一边兴奋一边又是忐忑不安,不行,她忽然一撑桌子就站了起来,她得亲自去一趟福建,亲眼见一见那块越南稻,然后将种子带回来才行。
说干就干,于是她立马从笔架下取出了一支散卓笔,开始给李大郎写信,让他务必保护好那片稻子,她会尽快赶去福建。
做完这些之后,她的心却还是激动的,整个晚上人都像是浮在云端似的,躺在床侧却怎么都睡不着,一颗心早已飞到了福建去了,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