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金贵了。
收拾好一切后,许修霁带着帽子口罩背着一个装得鼓鼓囊囊额黑色双肩包出了门。
一路高铁转火车,最后又坐了两小时的大巴,许修霁才到了小县城的车站。
出了老旧的车站后,他径直去了对面的水果店,挑挑拣拣后拎了几个看起来就沉重的大红塑料袋出来。
路口处停着几辆等待拉客的摩托车和破旧的面包车,几个拖着编织袋的旅客,操着浓重乡音的方言和司机们讨价还价。
“小兄弟,你去哪啊?”一个年轻大哥朝许修霁走过来,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问,似乎对拉客的行为还不大熟练。
许修霁回他:“去小李村。”
“哟,那路可不好走啊。”又一个中年司机凑过来,眼神上下打量着许修霁,白白净净的,看着就不是本地人,于是他狮子大开口道:“50走不走?”
许修霁:“我上次回来还是30,怎么这次就要50了。”
中年司机摆摆手:“唉,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油价不便宜,肯定是要涨价的嘛,走不走?”
许修霁点点头,说:“哦,那我不坐。”
“45,不能再低了。”中年司机点了根烟。
许修霁被熏了一下,眉头皱起:“30。”
中年司机不乐意了,夹着烟走开:“不行不行,那你找别家去吧。”
许修霁看向一旁的年轻大哥,年轻大哥瞧着他这幅格格不入的模样道:“小兄弟,你许久没回来了吧?现在小李村都没什么人了,以往还能一趟还能拉四五个人,现在就一个两个的,路又难走,大家都不愿意跑了。”
许修霁点点头,问他:“40,走吗?”
年轻大哥爽快道:“成。”
许修霁拉开车门,拎着几个塑料袋坐进了那辆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出租车。
车里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汽油味儿,和浓重的香氛味儿混合在一起格外催吐,座椅的表面已经开裂,又被粗陋的针线缝好。
和上一辆乘坐的车相比,落差是极大的,可许修霁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一种熟悉感,这才是他本来的生活。
车子颠簸着出发,拐上一条更窄的小道,通往小李村的路确实难走。
路况不好,地上时不时有坑洼,压过时车身总会左摇右晃,老旧的车身发出零部件撞击的异响。
空调是不会打开的,许修霁靠着车窗,感受吹到颊面上的风。
距离小李村越近,淡淡的泥土腥气味儿也就越重,道路旁羊粪牛粪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年轻大哥忍不住将车窗升起。
许修霁靠着窗,额头抵在微微震动的玻璃上,窗外是连绵的土地和时不时从土地里凸起的鼓包。
土包上面插着一根树枝,绑着在风吹雨淋下陈旧失色的彩带。
——那是坟,葬的都是小李村的人。
本来,他也会被埋在这里的。
几个孩子蹲在路边揪着狗尾巴草,看间出租车驶过时,还发出了欢快的叫喊。
许修霁蓦然眼眶一酸。
直到孩子们的身影被甩远,变成小小的黑点,他才艰难的吐出一口气。
再往里开路就更颠簸了,大约三分钟后,许修霁看到了那株老槐树,小时候难过了他总爱爬到树枝上面看着村子外面发呆,直到奶奶站在树底唤他回家吃饭。
年轻大哥一个急刹,许修霁放在脚边的几个大红塑料袋依着惯性向前翻滚了一下。
他将袋子整理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色现金,说:“麻烦您明天下午三点来接我。”
年轻大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连答应道:“诶诶,好嘞。”
“您放心,明天您一到村口保准能看见我。”
得到保证后,许修霁拎着塑料袋下了车。
从村口到奶奶家不算远,一路上竟也没遇上什么人,看来司机大哥说的是真的,小李村真的没什么人了。
下午一点多的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此刻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晒得许修霁裸露的皮肤有些发烫,浑身都出了些汗,路旁的狗尾巴草长得很高,毛茸茸的穗子扫过他露出的小腿,带来轻微的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