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等知韫用过早膳,瞅着天色,晃晃悠悠去找嬴政的时候,正好遇上他在晨练。
知韫:“……”
哦豁,真是巧了。
眼见着她爹手中长剑一转就冲她而来,知韫反应十分迅速地从卫士腰间抽了柄剑迎上去,被迫参与到晨练中。
讨厌的阿父。
吃饱喝足,并不想动弹呢。
“不错。”
考校了一番女儿的剑术之后,嬴政满意地收剑入鞘,“有进步,看来你外边也没偷懒。”
“我哪儿可能偷懒嘛!”
就她这辈子的情况,习武可不止是强身健体,在关键时候可是能保命的。
知韫将手中的剑递回给卫士,又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抱怨道,“我过来前刚沐浴过呢,都怪阿父。”
虽然说身上也没出太多汗,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比较愿意过得讲究一点的。
“怎么?”
嬴政睨她一眼,嘲笑道,“怕自个儿又在沐浴的时候睡过去?”
“……阿父!”
被亲爹拿着黑历史贴脸开大的太子殿下迅速红温,羞恼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嘛,咱们别提好不好?”
她走在边上,嘀咕个不休。
“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吗?这样的糗事,阿父阿母知道也就算了,万一传出去,那我……”
她忽而停住脚步,止声。
“怎么?”
嬴政回眸看她,不解询问。
“阿父。”
知韫肃着脸,眸光警惕地看着角落的史官,小声问道,“我的这点糗事,应该不会被记载到史书里面去吧?”
就跟她爹的破圈名梗“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无且爱我”、“秦王绕柱走”一样,经典咏流传。
——不要这么对她啊!
“史官落笔,寸字寸金,哪来的笔墨记载你这点琐事?”
嬴政随口回了一句,甚是惊奇地看了眼他家这个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消停的崽,纳闷道,“难道你小时候不知道我身边有史官随侍么?”
小时候不怕,现在又怕了?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知韫挠挠头,“但是不一样啊!我小时候一直跟阿父在一起,假若我被记下了,那阿父也一定有份,咱俩一起被记,后人大概率只会记在阿父身上,但现在就剩我一人了呀。”
就算她小时候再“闹腾”,但以她爹的神奇体质,估计也能帮她背锅来着。
天下秦王皆嬴政嘛!
虽然她以后是秦皇,但没关系,她爹也是秦皇,还是秦始皇,对于不太熟悉历史的人而言,他的存在感更高。
嬴政:“……”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她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你的意思是……”
他幽幽道,“你做下的事情,却让寡人来给你背锅?”
太子殿下抬头望天。
咳,那什么……
作为秦国的最后一位秦王、秦朝的第一位秦皇,这是她亲爱的阿父必须经历的考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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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寡人等着!”
秦王见此,短促地冷笑一声,对着自家崽警告了一句,随即也将目光放到的史官身上。
——他拒绝替她背锅。
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若是连这种糗事也按在他头上,那他就算是进了骊山陵,也得爬出来把这帮人统统杀了!
史官:“……”
日常待在角落里奋笔疾书的史官骤然被秦王和太子如此关注,不禁身体一僵。
“史家据事直书。”
他先是郑重申明了一下史家的原则,而后才在秦王与太子炯炯的目光中悄悄透露,“王上与殿下对太后孝心可鉴,当为后世之表率。”
——只记录了太子的孝顺。
虽然说史家讲究“直书其事”的实证精神,但有些无关紧要又不利于主君威严的,那自然是要一笔带过的。
史书以叙事为工、以简要为美。
又不是“崔杼弑其君”这样的关乎原则的大事,他实在不必将自己活成太子的黑粉模样。
秦王与太子面色缓和。
“史书本该求真。”
既然黑历史没记上去,知韫就很愿意效仿一下李二凤陛下。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可以明得失。若无史家据事直书、秉笔直言,后来人怕是就要失却这面宝镜了。”
史官:“……!!!”
他眼睛锃亮,满是激动地望着太子殿下,就像望着高悬天际却洒下清光的皎皎明月。
太子殿下矜持微笑。
——快记!
这个可以有!
果然,在给自己经营名声这方面,还是抄二凤来得更爽一点。
嬴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