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去井边坐坐,自言自语地说些生活中的琐事,和外界的变化。
她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所有人都顶着陌生的脸,只有这口井还是她熟悉的模样。
可神从不应答。
于是她终于相信了,原来世界上是真的没有神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饥荒席卷了整片大地。
不时有老弱妇孺饿死在地里,不时有埋下去的尸体被挖出,泉水和池塘干了,树皮和草根被挖尽了,好像土地也随着村庄一同死去。
在生存面前,所有谦恭礼让的粉饰都被剥去,赤裸裸的人性之恶和求生本能如灌木荆棘般疯长。
没有吃的,人便可以成为食物。有一群流氓混混联合起来,肆意宰杀家中没有壮年的老人和小孩。
他们盯上了苏婆,举着菜刀破门而入。苏婆走投无路,只能抱着阿喜投入井中。
她多么希望世界上有神,她想求神救救阿喜,就像当初救她一样。
“那个老太婆抱着孙子投井了,真晦气,宁可投井都不肯割肉给我们吃。”年轻的声音恨恨地说。
“井里没水,你下去把她弄上来吧。”苍老的声音说,“好歹是两块肉,自己摔死的,怨不得我们。”
庭院中站满了看不清脸的人,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坐在人群中央,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
年轻人离开了片刻又回来,声音惴惴不安:“村长,那老太婆和她孙子不见了,井下只有一个男人,他明明死了,却像还活着一样,好看得像是……神。”
“新时代哪有什么神啊鬼啊?小心挨改造!”村长厉声呵斥,“井下有什么东西都给老子弄上来,今儿要是开不了火,就切你胳膊!”
年轻人领着一群人走了,带着一具男尸回到庭院中。
那是一具无法用世俗的言语形容的尸体,仿佛已经死去多时,又好像依旧活着,只是沉沉睡去。
他长发垂落,肤色白皙,血色的长袍上绣着鎏金的花纹,却如传说中的天衣般没有缝隙。
在触目的刹那,所有信神不信神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一个念头——
祂是神。
祂是那么的美丽,美丽到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生出充盈的信仰和爱,产生强烈的食欲。
就像天使落入地狱,魔鬼们迫不及待地撕扯下翅膀上的羽毛贴在自己身上炫耀。
他们知道美无法久留,却想拥有,于是要拼了命地狼吞虎咽,暴殄天物地用昂贵食材填补自己的胃。
他们想象一瞬间胃壁的紧贴,想象融为一体的虚幻的充实感,免不了落下激动的泪水。
但这个年代是没有神,也不能有神的。
没有权威,没有敬畏,反对就打倒,饿了就吃——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他们远不必思考,远不必退缩,远不必迟疑。
“我们吃了祂吧。”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
“法克!”队伍中间的艾伦忽然大叫一声。
所有人的步伐都是一顿,纷纷将目光投向声源处。
艾伦抬手抹了把脸,将沾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右手举在身前:“你们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刚才滴我脸上了,黏糊糊的。”
“一惊一乍的,生怕吓不到人是吧?”纹身女不满地抱怨着,却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像鼻涕似的,贼恶心。”
周依琳跟在纹身女身边,皱了皱鼻子:“它……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神肉吧?我……我不想吃这东西……”
齐斯回过神来,远远望去,能看清艾伦手上沾着的是一团肉色的黏液,像是从活物上刮下来的肉泥,呈现油脂的质感,此刻正如有生命般,在皮肤上缓慢地蠕动、流淌。
艾伦毫无预兆地痉挛了一下,目光发直地看着手上的黏液,脸上浮现出痴迷的神情。
他喃喃念叨着“好香”,缓缓将手举到嘴边,伸出舌头去舔沾着黏液的手背,好像那是什么难得的珍馐。
明眼人都知道他状态不对了,离他最近的赵峰最先反应过来,一巴掌呼到他脸上,纵使如此,他的舌尖依旧触到了几滴黏液。
他的眼睛时清醒时迷蒙,护食般护住自己的右手,伸着舌头,作势还要再舔一口。
“发什么神经?”赵峰骂骂咧咧的,又是几巴掌招呼上去,“啪”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艾伦被这几下打懵了,双目终于恢复清明,脸颊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右肩一个哆嗦,将手上的黏液甩到地上。
那团黏液落了地,像是找到了着力点似的,从下面生出细密的腕足,缓缓往阴影中爬动。
艾伦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舔了什么,弯腰干呕起来,嘴里大声嚎叫:“上帝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人能回答他。
齐斯抬起头往头顶充当顶棚的幕布上看,恍然意识到,之所以没有光线透进宅院,并非是因为幕布本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