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挪。
林祈岁的视线不由自主跟随队伍移动,恍惚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回魂了。”
谢长兮抬手揽过他的肩膀,把他带的往后退了几步。
那棺材正好行到两人的面前,抬棺的汉子脚下一崴,棺材剧烈倾斜了一下,棺盖被晃开,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
“他……”
林祈岁唇瓣相撞,微微发抖。
是那个之前在义庄见过的青年!
“他不是……被家人领回去了吗?”
“许是今天才下葬。”谢长兮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撞什么邪了?突然从屋里出来,推门就往外走,拦都拦不住。”
冰冷的触感令林祈岁的神志清醒了一些,他下意识往谢长兮身边靠了靠。
“我方才……”
刚要开口说他刚才所见,一抬头,陈家门口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刺的他眼睛生疼。
几个腰间绑着红绸布的乐师,吹着喇叭,敲着锣鼓,一个个面上带笑,喜气洋洋。
街上丧乐恸人,一身白布麻衣的送葬队伍,满面悲戚的自大雨中穿行;街对面的巷子里,锣鼓喧天,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林祈岁看着这诡异的场面,一股寒意自脚底板直窜上后脊。
“我刚刚一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推门出来,没见你,倒是林长世的尸体不知怎么靠着大门坐在那。”
林祈岁道:“他还说:别去?”
“嗯……”谢长兮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听起来像是阻止你出门的。”
林祈岁点点头,又奇怪:“那我为何还是跑到街上来了?”
“人死后,执念不会消散,会随着魂魄停留在原处,或为了放不下的事,或为了在乎的人。”
谢长兮道:“但鬼也有厉害之分,它尽力了吧。”
林祈岁没有说话,想起他家铺子里出现的猫碗,陷入了沉思。
——邦!邦!邦!
欢天喜地的锣鼓声中,打更的梆子声响了起来。
子时了。
见林祈岁还望着对面的陈家发呆,谢长兮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时辰到了,走吧?”
林祈岁却没动。
大雨毫不留情的砸在青色的纸伞上,又顺着伞面滑下,又密又急,像一帘瀑布,将对面陈家的房子映的模模糊糊。
“有客去了。”林祈岁开口道。
谢长兮闻声抬头,就见原本还空无一人的巷子,瞬间出现一堆密密麻麻的人影。
那些人影尽是些漆黑的轮廓,没有五官,看不出样貌和身形,却一个叠着一个,都往陈家黑沉的大门挤过去。
“走吧。”林祈岁深吸了口气,提步走向街对面的巷子。
谢长兮收回视线,撑着伞,紧跟在他身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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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雨如晦: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诗经·郑风·风雨》
第11章 陈家喜宴(修)
陈家没有大操大办,但陈光宗是陈家唯一的男丁,陈母又不舍得太委屈了他。
是以,放放鞭炮,敲敲锣鼓,还是少不了的。
林祈岁和谢长兮到陈家门口的时候,大雨奇迹般的停了。
而他们隔着大街看到的那些奇怪宾客都已经进了院子,他们两人竟是最后到的。
大门口摆着一张木桌,一个穿着绣吉祥如意纹衣裤,鼻梁上架着琉璃镜的老头,正坐在那记礼单。
林祈岁走上前,将新娘给自己的请帖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来,贴在琉璃镜上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一扬手,朝两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两人提步进门,陈母就气势汹汹的从院里冲了出来。
她穿了一身崭新的蓝底白花袄裙,头发梳的整齐,戴了银钗,脸上也涂了脂粉。
只不过涂的过浓,脸上白的吓人,脸蛋上却是死红死红的两团,活像个纸扎的。
“站住!”
陈母将两人拦在门外,伸手指着林祈岁,怒道:“你不是街对面那家纸扎铺的人吗?!”
“我陈家大喜的日子,你来做什么?真是晦气!”
“前两日还装成道士来家里行骗,我都还没找你们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