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古老的青石板上,与一个多小时前的惊心动魄恍如隔世。
廊檐下的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将她们的身影笼罩在一片宁静的结界里。远处隐约传来晚自习下课的喧闹,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黎予让耿星语在冰凉的石栏上坐下,自己则站在她面前,依旧保持着一种守护的姿态。
她借着灯光仔细端详耿星语的脸,伸手用指腹轻柔地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ot;结束了,≈ot;黎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ot;那个混蛋,再也不能伤害你了。≈ot;
耿星语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清亮。
她看着黎予,这个在她最绝望时刻如同天神般降临,为她破门、为她对抗不公、为她奔走讨要说法的女孩。
≈ot;黎予≈ot;她哽咽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最直白的三个字,≈ot;谢谢你。≈ot;
如果不是黎予敏锐地察觉不对劲,如果不是她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入,如果不是她如此果断地带她来找校长后果不堪设想。
黎予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ot;不用谢。≈ot;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ot;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ot;
她看着黎予在灯光下坚定又带着些许笨拙的神情,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亲近感包裹了她。
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随之涌上的,是强烈的倾诉欲。
她轻轻拉了拉黎予的袖子,示意她也坐下。
两人并肩坐在石栏上,肩膀轻轻靠着,汲取着彼此的温度。黎予能感觉到耿星语的身体仍在微微发抖,便悄悄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ot;黎予,≈ot;耿星语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已经平静了许多,≈ot;你知道吗你今天冲进来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ot;
黎予侧过头,安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清澈专注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她轻轻≈ot;嗯≈ot;了一声,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ot;我初中时休学了一年。≈ot;耿星语的目光投向远处朦胧的夜色,仿佛在回溯一段不愿触碰的记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微微发白。≈ot;是因为我经历了一些很难熬的事情。≈ot;
黎予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ot;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被班上好几个同学针对了,还有一些老师也是≈ot;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断断续续,仿佛每吐露一个字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勇气。
≈ot;她们不怎么跟我说话,把我的东西藏起来,或者故意弄脏。在班级里,我好像是个透明人,又或者是她们用来取笑的对象。≈ot;
黎予的眉头紧紧锁起,她想象着那个小小的、孤独的耿星语,一股无名的怒火开始在她胸腔里窜动,但她强行压制着,只是将身体靠得更近些,用自己肩膀的温度传递无声的支持。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ot;后来事情变得更糟糕。她们开始说一些很难听的话。造谣说我靠我妈妈的关系,才拿到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ot;
听到≈ot;造谣≈ot;两个字,黎予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坚硬的直线,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她最清楚语言有时能有多恶毒。
说到这里,耿星语的肩膀微微蜷缩起来,流露出深深的痛苦和一丝羞愧。
≈ot;我妈妈她是二中的老师。她知道后,很生气,也很心疼我,她亲自来学校,想要一个说法,想要制止那些谣言≈ot;
黎予的心跟着揪紧了,她能想象阿姨当时的愤怒与无助,那是一个母亲保护孩子最本能,却可能因此被曲解的反应。
她的声音带上了更明显的哭腔,泪水无声地滑落。
≈ot;可是可是没有用。那些人反而变本加厉她们说我妈仗着自己是老师,以权压人,说我&039;果然&039;是靠妈妈事情越闹越大,连我妈妈学校那边,都开始有了一些很难听的风言风语。≈ot;
≈ot;还有我爸爸,他在政府工作,也差点因此受到牵连≈ot;
≈ot;混蛋!≈ot;黎予终于没忍住,从齿缝间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力量,那是对不公最直接的斥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