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第二次打断小侯的话, 看向韩竞:“我刚刚弹得怎么样?”
小侯也看向了他。
这一桌的人都?看了过去。
叶满从小就?知道,有一种人在?人群中会?像太阳一样发亮,其他人都?是向阳花。而叶满这样的人不适合被看到,他只是装成一个不弯腰驼背、搞得清方?向的太阳花都?已经耗尽力气了。
“挺好的, 之前一路上也没看你弹过。”叶满看到韩竞特?意放下手机, 抬眸看向自己身?边的年轻男生:“学?过?”
叶满拿着筷子, 低眸将牛肉送进嘴里,很香很嫩。
他终于不用成为焦点,可以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比如韩竞说的“一路”, 证明?他们不是刚认识的, 证明?他们有故事。
“从小就?学?的,”男孩儿慢悠悠说:“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行啊,”韩竞看起来人长得凶悍, 寸头也显得不好说话,但和男孩儿说话挺耐心,也挺温柔:“等哪天有机会?。”
小侯用胳膊肘狠狠拐了他哥一下。
韩竞没看他,神色平淡地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韩竞叔叔, ”吉格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听姐姐说你在?格尔木的生意出了点问题,现在?怎么样了?”
叶满低头,慢慢喝了一口沙棘汁。
耳边好像又听到了微弱的电流,那通电话隔着一个月时光贴到叶满的耳朵,韩竞略带疲惫的声音说:“有个客人死酒店了。”
“都?处理好了。”韩竞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个意外?。”
“那人当时就?在?我隔壁住,”男生也轻描淡写接话道:“是失恋,在?那儿自杀了。”
一群人开始议论这人命案,用一种略带猎奇和同情的口吻,同情的对象是那家酒店的东家。
叶满心里想着,原来在?格尔木,在?和叶满分开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认识了。
只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叶满有点难过地想着,人走到什么绝路会?自杀呢?
听到有人死掉,叶满就?会?感到难过。他会?不自觉想象那个人的一生。从呱呱坠地,家人围绕,到上学?工作成家,他辛辛苦苦走过这么多年,忽然就?死掉了。
好不划算啊,明?明?已经走了那么多路。
这种心情被叶满曾经的朋友定义为“虚伪的善良”,可这种共情能力,好像是从叶满娘胎里带的,没法免疫没法剔除。
“你明?天有空吗?”那男生在?一桌人热闹的议论声中,看向正?对面的韩竞,扬扬下巴,毫不扭捏地开口:“我们明?天想去羊湖,你陪我吗?”
“有空。”叶满低头慢慢喝着沙棘汁,平静地听着韩竞开口:“你要想用车,可以随时跟我说。”
叶满一口干掉青稞酒,那滋味儿比对韩竞的记忆还?让人上头,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他把?小侯给他的奶酪塞进了嘴里。
舌尖将香醇的奶酪送进右侧槽牙,咬下去时,他的脸颊忽然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酸。
酸得他苍白?的脸都?皱了起来,忽然从座位上起身?。
小侯站起来:“怎么了?”
叶满含着奶酪,含糊地说:“我去个洗手间?。”
好不容易把?那块奶酪咽下去,脸上的阵阵酸胀缓解,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埋着头,深深抽了口气。
他确定了韩竞的态度,韩竞不像要找他算账的样子,也不像要继续和他扯上关系,所以叶满的心也慢慢安下。
真好,看起来韩竞并没怎么被自己影响,他的负罪感也可以轻一点。
他决定明?天就?离开,不碍人眼。
出来时,一楼餐厅里还?是一样热闹,桌子被搬开,中间?留出一大片空地,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客跳起了锅庄舞。
叶满走最边缘,顺着木制楼梯上楼。
“你没听说过吗?”转过一个转角,他听到年轻女孩儿的声音:“拉萨的爱情走不出日光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