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给小雪顺毛,意有所指,“管他用什么手段,不可否认的是……大虞正在变好。”
“唐池晨弑兄夺权心狠手辣,现在好好治理,之前所犯的错就能一笔勾销?”唐永贞口不择言,“有些人做了很多件坏事,做一件好事便是改恶向善,可人死不能复生,父亲做了一辈子好事,谁给他机会?若父亲继位也定能将……”
傅初雪捂住他的嘴,“怎的比我还冲动,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到,十个脑袋不够你掉的。”
唐永贞眸中全是恨意,“这五年若不是小雪姐姐接济,我怕是早就冻死在暗巷,去年见她身体很好,怎么一年就病逝了?她的死绝对与唐池晨有关!”
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本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安稳度日,卷入党争,便不能有子嗣,不能有爱人,苦苦终其一生。
傅初雪说:“曹雪只是嘉宣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入夜,沐川暖好床褥,招呼傅初雪上床。
傅初雪问:“你的扳指呢?”
沐川垂眸,“被皇帝要走了。”
傅初雪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沐川叹了口气,道:“师傅说的没错,他果然想收回兵符。”
“你怎么回的?”
“我说‘兵符在府上’。”
“然后呢?”
“若是他派人来问,便说被猫吃了。”
“被猫吃了?”傅初雪挑眉,“若他们将小雪开膛破肚怎么办?”
“说不是这只,吃兵符的那只猫丢了。”
“猫吃了兵符、猫丢了?说出来骗鬼呢?!”
沐川神色淡淡,“嗯。”
傅初雪给他一拳,“嗯什么啊,丢了兵符是要坐牢的。”
沐川握住他的手,“坐牢就坐牢,大不了学曹蕴。”
监狱着火,曹蕴被烧得面目全非,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但皇帝却不追究。
曹明诚给潘仪顶罪,八成是为了让儿子脱逃。
若曹蕴日后收敛些,许能苟活到老;若继续嚣张跋扈,便不会有人再给他擦屁股了。
傅初雪隐约从沐川言语间品出些怒意,轻声问:“今日到底怎么了?”
皇帝偏向潘仪,仇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报仇,沐川心中愤懑,不想傅初雪跟着操心,只能沉默。
傅初雪没逼问,话锋一转,“嘉宣为了牵制东厂,想任命我为内阁首辅。”
“何时任命?”
“今日上午,司礼监来传的话。”傅初雪神色淡淡,“旁人看我不过是未行冠礼的毛头小子,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这官职……我要。”
倒曹后,朝堂面临政治改革,需有人牵头去做。
此人无需阅历,更不能深谙为官之道,只需一个“勇”字便可。
由傅初雪任内阁首辅,再合适不过。
“帝王若想变法,定会让臣子冲锋陷阵,若变法成功、便论功行赏,若变法失败,便拿臣子开刀。”傅初雪说,“奸臣能用,贤臣也能用。在你查到《飞虹神录》后,曹明诚若是能稳住阵脚,不煽动跋族袭击延北,应该不会倒得如此彻底。”
一番话是在说曹明诚不识大局,也是想敲打他,不能自乱阵脚。
沐川垂眸,“什么都瞒不过祈安。”
傅初雪说:“我知道你渴望复仇,可凡事不能急于求成,现在千万不能招惹皇帝。”
“道理我明白,可一想到父亲,想到唐沐军……”
傅初雪握住他的手,“当能力不足以支撑欲望,便会走火入魔。若老将军知道你要铤而走险,九泉下死定会不瞑目。比起复仇,他更希望你能活着。”
战友的面孔在脑中闪过,冲锋陷阵的身影,死不瞑目的神情……眼睁睁地看着仇人逍遥法外,沐川只觉胸口刺痛。
忽觉手中一凉。
红鸳佩躺在手掌。
傅初雪再次将祖传玉佩给了他。
平日吊儿郎当的人,此刻异常郑重:“相信我,好吗?”
沐川握住玉佩,下意识答:“好。”
傅初雪说:“心急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等一个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