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宗政弘也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沉声道:“宣。”
只见宗政珩煜一身亲王常服,面容清癯却步伐沉稳,一步步走入大殿。他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奏疏,以及一个密封的铜盒。
“儿臣宗政珩煜,叩见父皇。”他跪下行礼,声音平静无波。
“老九,你不在府中静思,何事上朝?”皇帝问道。
宗政珩煜抬起头,目光扫过脸色骤变的昭王,以及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皇帝,朗声道:“儿臣蒙受不白之冤,闭门期间,痛定思痛,深感若非自身有所疏失,亦不至授人以柄。”
“故日夜反省,并侥幸查得构陷儿臣,欺君罔上,祸乱朝纲之元凶首恶及其党羽的确凿证据!今日冒死上殿,恳请父皇明察秋毫,还儿臣清白,正朝纲国法!”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证据何在?”皇帝身体微微前倾。
宗政珩煜将手中奏疏高高举起:“此乃儿臣梳理的案犯名录,伪造文书流程,物证来源及证人口供摘要!所有细节,均已记录在案,人证物证俱在,请父皇御览!”
内侍接过奏疏和铜盒,呈予皇帝。
皇帝快速翻阅着那本字迹工整,条理清晰,证据链完备得令人发指的奏疏,越看脸色越是阴沉,看到最后,已是面沉如水,怒意勃发!
那铜盒中,正是王氏提供的真实文书碎片,以及晏成连夜搜罗到的其他辅证!
“好!好一个欺君罔上!好一个祸乱朝纲!”皇帝猛地一拍龙案,雷霆震怒。
“竟然将手伸到了朕的军队中!构陷皇子,以次充好,贪墨军饷,谋杀军中官员!尔等眼中,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这大熵的江山!”
皇帝的怒火如同实质,压得所有大臣喘不过气。
“宗政珩煜!”皇帝看向他。
“儿臣在!”
“你所奏之事,牵扯重大!人证现在何处?”
“回父皇,重要人证王氏,儿臣已带来,就在殿外候旨!”
“宣!”皇帝立刻下令。
很快,王氏被带上殿,虽然害怕,但在宗政珩煜鼓励的眼神和准备好的纸笔帮助下,再次陈述了经过,并与奏疏内容相互印证。
铁证如山!
皇帝的目光如同利剑,猛地射向武臣队列中一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官员,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郭羿!
“郭羿!你还有何话可说?!”
郭羿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是明王殿下逼臣做的!臣若不做,全家性命不保啊!”
此言一出,如同炸雷!虽然早有猜测,但由核心经办官员亲口指认明王,威力截然不同!
“还有谁?!”皇帝的声音冰冷彻骨。
郭羿为了活命,如同竹筒倒豆子,又将几个同党以及如何伪造文书,如何与北境张启明勾结等事和盘托出!
所有人的目光又瞬间聚焦到脸色惨白如纸的昭王身上!张启明可是他的旧部!
昭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疾声辩解:“父皇明鉴!儿臣对此事一概不知!张启明虽曾为儿臣伴读,但其赴任北境后,儿臣与其并无过多往来!定是有人借机构陷儿臣!请父皇明察!”
他此刻心中已将明王骂了千万遍,却只能拼命撇清关系。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一个证据确凿,一个急于撇清,眼中满是失望和震怒。
他当然知道昭王未必直接参与,但其驭下不严,识人不明是跑不了的!而明王……其心可诛!
“来人!”皇帝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杀意。
“将一干人犯全部拿下,押入天牢,严加审问!涉事官员,无论品级,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明王宗政明尘,夺去亲王身份,贬为庶人,一生圈禁与府中,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府!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给朕彻查此案!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珩王宗政珩煜……” 皇帝目光复杂地看着依旧跪得笔直的九子。
“你……受委屈了。即日起,恢复你一切爵位职权,以及九珠亲王兵权。望你日后,愈加勤勉,勿负朕望。”
“儿臣,谢父皇隆恩!”宗政珩煜重重叩首。声音沉稳,不见丝毫激动。
一场惊天逆转,就在这朝堂之上完成。
珩王以无可辩驳的铁证,不仅洗清了自己,更将明王党羽连根拔起,重创了昭王的势力,再次向所有人展示了其深不可测的城府和力量。
退朝后,宗政珩煜在百官复杂各异的目光中,大步走出朝政殿。
阳光洒在他身上,亲王常服上的鎏金云纹流转,气势逼人。
这一步,成了。但棋局,还远未结束。
而那个阴差阳错推动了这一切的小女子,却成了他扳倒明王的关键。
他想起暗卫回报中,提及相府外不明势力的窥探,以及姜丞相暗中增加的守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