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溶溶这两日正专心画着手里的万寿图,她面色平静,仿似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意并没有发生过。
她面色平静,可她却知,沈忌琛让她离开京城不是随便说说,那日她能感受到他有一瞬真的想杀了她……忽然脑中一顿混沌,她慌忙移开笔尖,深深吐纳几息,不让自己再去想。
窗外上工的绣娘一一回来了,经过她的窗前,嗤笑低语:“你瞧她,都入了春了,她倒是戴起了飘丝项帕,真喜欢与我们不同。”
“不特别怎么入得了沈侯的眼,不过她这样穿戴挺好看的,明日我们也拿出来戴。”
“你不怕热吗?”
两人笑着走远了。岳溶溶按了按颈上的项帕,心往下一沉,她这两日连睡觉都戴着,不过就是为了遮掩那一道牵愁惹恨的痕迹罢了。
钟毓推门进来:“溶溶,我来帮你擦药了。”
岳溶溶点头,将快要完成的画盖了起来,同钟毓往净室走去,这时候的净室空无一人。
今日痕迹淡了些,钟毓用指腹沾了药膏帮她轻轻擦抹,沈侯他本就气势极盛,再一联想到他发狠的样子,她还是打了个冷颤。
“你得罪了沈侯,他下了这样的死手,还让你离开京城,你以后怎么办呢?”钟毓又气又伤心,甄溪已经走了,她不想岳溶溶也离开,即使离开锦绣楼不离开京城也好啊。
岳溶溶深吸一口气:“我不能离开京城。”她话说的肯定,心里却没底,该怎么做才能留下来,难不成再去求他吗?莫说她不想去求他,也不能去求他,以他的性子,知道她这么想留下来,一定会去调查。
“那你要怎么做?”钟毓帮她擦好药膏,再重新帮她围起来遮住。
“或许……”岳溶溶欲言又止,“有一人能帮我。”
钟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两人离开后,却没察觉到净室的一房里闪过一抹身形。
任含贞走了出来,心中惊疑不定,沈侯居然要杀了岳溶溶?倏而她呼出一口气,扬起了唇角,沁出一丝畅快的冷意。
岳溶溶你也不过如此啊,既然你偏偏想留下,不如我就推你一把,如今,再也没有沈侯护着你了。任含贞笑容渐浓,愈发温柔。
**
那位薛公子,他说过他在京城有些人脉,或许他能有法子帮她留下来,岳溶溶思及此,决定连夜将画作完成。
她一宿未眠,终于在天破晓的时候落下最后一笔,她生等着墨迹干透,才卷起画纸放进画筒中出了门,等着装裱铺子开门,等装裱好,她听着老板的夸赞,将画轴重新卷起放进了画筒,就那么一路往南市坊走去。
只是微一打听“儒风”,附近的人就给她指了条明路,连看着她的目光都尊敬了起来。
岳溶溶心想,薛公子或许是个尊贵的人,她心底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儒风的门关着,岳溶溶敲了敲,不一会门开了,是位小厮。
“姑娘找谁?”
岳溶溶颔首:“我找薛公子,他说可以来这儿找他。”
小厮显然很惊讶,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见她姝丽无双,忙是恭敬地请她进去。
进院是一地的石子路,铺着石板小道,曲径通幽连着小桥流水,十分文雅。
小厮领着她走上堂屋,四面晴空,那一头连着更大的一处院子,鸟语花香,像是世外桃源。
“我家公子不在,还请姑娘稍等,我去通传一声。”
岳溶溶怔怔看着他离开儒风,心下惊疑,这么大的院子,薛公子竟不住这吗?
转眼就有丫鬟上来奉茶端点心,隐隐飘来一丝清香,是桌上的香炉。
“姑娘请用。”
岳溶溶看着这里的下人有礼有节,人也长得好看,不禁开始好奇薛公子的身份。
不知等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车轱辘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疾步声,她站了起来,远远看到薛公子疾步而来,脸上笑容洋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