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书包,随便看点什么提神。
徐尔把资料都留给了他,书里夹杂着一些纸条,记着零零散散的笔记。
有本书中间开了条较宽的缝隙,康寻把书抽出来,翻到了那一页。
很久之前康寻在徐尔房间发现的画纸,正压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
康寻感觉心跳又变快了。
趁着手机还有信号,他再次拨了徐尔的电话,等了几秒钟,女声提示不在服务区。
他捏了捏画纸的一角,随后把画纸放回书里夹好,塞进包里。
——
大概是太劳顿,康寻回家后倒头就睡,没有做梦,醒来时发觉自己还抱着沉重的书包。
外头笑声一片,夹杂着他不喜欢的声音。
康寻揉了揉眼睛,把书包放到行李箱上,靠在门边听动静。
“老哥,你看你真是背得很,老婆跑了,腿摔断了,这辈子没遇到什么好事。”
是康梓他爸的声音。
这种事常发生,每次康民都保持沉默,康寻在旁边会替他打回去,他就好受一点。如果康寻不在,康民受了气,回家要说好几天。
康寻脸色发沉,抓着门框,压着火没出去。
“我老婆跟小陈一天过门的,她就很贴心啊,天天给我做饭洗衣服,老哥你真是眼光不好。这箱牛奶给你补身体,你一定要收着。”
康民说:“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被大嗓门淹没。
“你种不了地还有你儿子,是不是?”
康梓的爸爸得瑟够了,带着兄弟走了。
客厅留下浓重的难闻的烟味,康寻打开门出来,拎着那箱牛奶去了厨房。
他检查了下日期,确认没过期后,用牛奶和糯米粉做了糊糊,盛在碗里端给康民。
往后一些天,康民不再出门,就在家里,坐在凳子上发呆。
康寻不安慰他,专心刷题。
他在等康民想通,然后他顺理成章提议离开。
山上的学校放假早,不过学生们每天还是会来学校学习一会儿,顺便吃免费的午饭。
康寻拿着攒了几天的难题去学校问老师,却先被高瑜抓去当苦力,给同学讲题目。
等终于轮到康寻问题目,已经到了饭点。
高瑜捏着粉笔画图给他讲解,确认他懂了之后潇洒地将粉笔抛入盒子里,“吃饭去吧。”
康寻站着没动,“老师,从这里寄信到京宛,需要很久才能到吗?”
高瑜抬眼,不答反问:“你给徐尔寄信了?”
康寻点头,“贴了邮票放进邮箱里,步骤没错吧?我感觉信应该还没收到……”
高瑜笑道:“怎么确认没到的?因为他不理你吗?”
康寻摸摸鼻子,“是。”
高瑜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食堂方向带,“路途遥远,平邮一般要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别着急。”
康寻放下心。
高瑜突然说:“突然发现你说话都没口音了。在学校就跟徐尔说话多吧?他对你影响还挺大的。”
康寻自己没什么感觉,这种潜移默化的语言习惯他意识不到。
他开玩笑说:“希望他的英语也影响到我,省得下次我开口又被人说是在唱山歌。”
高瑜笑了半天,拍着他的肩膀说,“多练习。理科生口语不好也正常,我弟弟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英语的自我介绍都说不明白。”说着又感慨,“你小子变化是挺大,都能这么幽默了。”
——
到了要带康民复查的这天,还是高瑜送他们。
康民大概十分在意自己欠了高校长太多人情,从出发那一刻就没抬起头。
候诊室外,康寻照例摆弄手机,心想着信寄得怎么这么慢啊。
高瑜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徐尔电话打不通?”
康寻收了手机,故作冷静,“没什么,随便按按。”
他感觉高瑜是察觉出什么了,掩耳盗铃一般:“我跟徐尔最近一直有联系,没什么问题。”
高瑜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