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余捱不住,再逛更折磨,早死早超生,她不逛,温允也不逛,这种时候了谁还对逛美食街提得起兴趣。
假期的公园夜晚热闹,广场上跳广场舞的老太太成群结队,小孩儿满地跑,公园里有卖小吃和各种小玩意儿的小摊,吴云芬带着她们转了大半圈,找人工湖边一处没人的地方,分别和两人先后谈。
赵时余已经做好准备了,以为吴云芬会找自己,孰知吴云芬先找的温允,以为吴云芬要为难温允,赵时余下意识拉住温允,不让单独去。
温允挣开她,轻声说:没事,不要担心。
吴云芬不为难温允,等只有两个人了,吴云芬坐长椅上,也让温允坐旁边。
许久。
是不是时余欺负你,逼你的?吴云芬问,不相信温允会干这种事,时余她从小就不听话,难管,做事不计后果,可能是我和她家公忽略了对她的教育,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她要是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别害怕,不用顾着她,我会帮你做主,她不敢对你再怎么样。
温允顿了下,不明白吴云芬为何会这样想,摇摇头,说了声对不起,低低答:没有,她没欺负我,不是她的问题。
这个回答令吴云芬失望,缓了片刻,又问:你们两个,谁先开始的?
温允不说。
吴云芬讲:看样子是时余。
温允双唇翕动,一会儿,再次摇头:不是,是我
相隔十几米,不远处的赵时余能随时看到她们,但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吴云芬和温允聊了很久,从她的角度看,二人谈得不算激烈,反倒挺平和的,与预想中截然不同。
可越是这般,赵时余的心里就越是打鼓,一点点如坠冰窖,大热天竟从头凉到脚,迎面热风吹都不觉得燥,手指都冷了。
聊了大半个小时才算结束,温允一步步走过来,换赵时余过去。
赵时余心急:家婆跟你说什么了?
温允脸色有些难看,唇都是白的,可不告诉赵时余,三缄其口,不在这时说这个。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问问她们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哪个时候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越了界限,还有,温允现在的想法和打算。
温允比赵时余更懂事早熟,很多道理跟赵时余讲不通,只能和温允聊。
两个女生在一起,违背世俗和大众的世界,她们将来该怎么面对流言蜚语,面对走上不同寻常路的一切,人都有年轻冲动的时候,一时陷入误区没关系,吴云芬能理解,想给她们一个回转的机会,希望温允好好考虑清楚,人这一辈子情情爱爱不是唯一的,就算她们现在无比坚定,以后又当别论。
赵时余不是一个长情的人,老是三分钟热度,吴云芬说,老两口了解她,温允也理应清楚,五年十年二十年后,十几二十岁的莽撞不能为接下来几十年做任何保障,那是一时的,短暂的,不可靠的。
感情最易变,当异类更是高危,假使哪天感情磨没了,又该怎么自处?
吴云芬没指责温允半个字,只是实事求是地分析利弊,将往后的可能掰开了揉碎了展现给她。但凡她们肯迷途知返,那么先前的事情还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一家四口还是照常过日子。
赵时余局促走到吴云芬跟前,到温允先前的位子坐下,望望等待的温允,知道吴云芬会跟自己讲道理,所以早一步吭声:家婆,你不要怪温允,是我不对,不是她的问题。
吴云芬没打算跟她讲道理,讲不通,不徒劳浪费口舌,默了须臾,接道:你们这样,也有我和你家公的责任,我们也有不对。
没有,不是的。赵时余说,你们谁也不对我负责,我不要你们担什么责。全都是我的责任,我让你们难过了,没能完成你们的期待,让你和家公这么辛苦了还为我操心,应该我讲这些,不是你们。
吴云芬看看她,只问她一个问题,嘴唇张合半天,似乎讲不出口,最终挺艰难地问出来:
是不是因为你爸妈从小不在你身边,我们没有给到你正常的成长环境,所以才导致你变成这样的?
赵时余怔了怔,没料到吴云芬会这么说,这种话赵时余听过无数回了,那时别人骂她是爹不要娘不养的野种,赵时余从未为这种闲话苦恼哭鼻子,根本不在意,可这话唯独不该从家里人口中讲出来,这太伤人。
卡那儿动也不动,赵时余喉咙发紧,微微酸,强行忍了忍,否认:不是,他们对我影响没那么大,我是也许天生就这种,我不知道。
你以前不这样。吴云芬说。
赵时余回道:我没喜欢过男生。
可也不是现在这种。
只是你不知道,我没告诉你。
吴云芬固执:你读中学时就不是,这才两年。
赵时余接:我那时候就是了,不是现在才这样。停了半秒,赵时余压下酸涩感,强调,我不知道我是哪个时候确定的,可能很久以前,只是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我自从发现它以后,也没对它产生怀疑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