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这些可能发生的事,心口传来一阵阵闷痛。
那尚未平息的怒火被潮水般的愧疚感压过去,我难受的并不是我在他生日当天提了分手,而是这么些年了,我竟然第一次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或许严凛那些偏见没错,我的确是个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的人。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者是金山,或者是纽城,或者他还在波城,只是不想让我找到他罢了。
严凛和我截然不同,他不会意气用事,凡事都是来真的。他很快地把和工作、签证等有关事项的联系人都换成了我本人。没过两天就有邮件发来提醒我去进行面签,紧接着又有ovenue的人事部来与我对接,通知我入职的日期和工作岗位的要求。
桩桩件件办下来,我才明白这些琐事是多么麻烦和恼人。
在我的认识中,分手也应该是如此,中间经过很多曲折和纠缠,两个人才会彻底分开。甚至分开后也可以藕断丝连,余情不了。
可惜严凛没给我体会这些的机会,他离开得无影无踪,电话永远打不通,我重新添加他好友也得不到通过。
我仍是不愿相信我们就这么完了,毕业典礼这一天,找到了他的学校里。
那会儿正值六月初,整个波城的阳光都洒在圣德拉教学楼的穹顶上,漂亮得如一副油画,我在穿着学位服的人群中焦急地搜索着他的身影。
严凛没找到,先看到了方一航,他碰到我就如耗子遇到猫,拔腿就跑。
我三两步把人逮住了,按在墙壁上开门见山地问,“严凛呢?”
“不知道。”他脖子一梗,闭严了嘴。
过道里来来往往的白人男冲我俩吹着不怀好意的口哨,我一个分神,方一航又逃走了。
我气急败坏得再去抓他,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个好久未见的人。
不得不说,这韩骋穿上学位服,越发人模狗样了。
我病急乱投医,也不管我们之前那些纠葛,打了声招呼,硬着头皮问,“请问你看见严凛了吗?”
韩骋饶有趣味地打量了我一番,冷笑着问,“你们分手了?”
我表情凝固了些许,不想承认这个既定事实。
“不说我也知道,”韩骋笑得起劲,“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我不解地问。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甩了甩手里一张类似证书的东西,“谢你让他悲伤过度,直接回国,参加不了毕业典礼,轮到我来拿这个奖啊。”
他甩得频率过快,我看了好久才看清荣誉毕业生一行字。
在我飘渺的视线中,那张荣誉证书在韩骋手里变成了一架纸飞机,被他毫无眷恋地掷出了窗外,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
刚才的笑褪去,韩骋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淡漠,他充满着不屑地告诉我,“严凛不要的,我也不稀罕要。”
韩骋离开后,我靠着墙壁滑下去,不去想他话里对我的鄙夷、讽刺,也根本不在乎外界怎么看待我们的分手,是谁提的,是谁甩了谁,这些,一点儿都不重要。
让我灭顶般崩溃的是严凛明知道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回国还能走得如此干脆,是打定了主意不给彼此留后悔的机会。
他的决绝让我比想象中平静无数倍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们都改变不了彼此,那是不如分开,我接受他的决定。
……
半个多月后,当我降临在什海国际机场时,迎接我的是正午的热浪和我亲爱的爸妈。
许久不见我爸,他倒是更精神了,一上来就要帮我拿箱子,被我果断拒绝了。
我妈前两个月才见过,没大变化,上车后淡定地通知我一个噩耗,邻居王阿姨听说我要回国,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
“我靠!我不去!”我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他俩都是知道我的情况的,不该答应下来这种事情啊。
妈妈轻描淡写着,“要说你自己去说吧,我回绝不了别人的好意。”
她从副驾驶转过身说,“人家天天问我你有没有对象,我能说有吗?”她自顾自地摇着头,“我可说不出这个话…”
“行了,别说了。”我爸及时阻止了她深入这个问题,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你也听点儿话,别让你妈难做,走个过场得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我还是踏上了去相亲的路,据王阿姨所说,对方女孩一看我的照片就十分满意,指名点姓要见我。我一听更头痛了,思前想后该怎么婉拒才能显得不那么伤人。
我提前了些到相亲地点,给对方发了条信息,过了几分钟,进来一个瘦高的漂亮女孩,径直朝我做来,我依稀觉得面熟,定睛一看,还真是个熟人。
她在我讶异的眼神中坐到我对面的座位上,开口便道,“学长,好久不见啊。”
我怔了几秒,茫然地应和她,“是好久不见。”
打死我都想不到,和我相亲的人竟然是陆方禾。她的变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