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孩子也不错。”
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出这段话,浅井悠璃感到自己眼圈又开始泛红。她的尾音里带着无尽的难过:
“我一直想让书梵也见到它一面的。”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静止,只剩下毫不留情,从指尖缝隙里穿透过去的风声。
祁深阁的衣领在一阵迎面而来的狂风中被吹开了,有凶残的气流顺着敞开的缝隙钻进他的脖颈,又缠绕上胸膛。
但他一时间不觉得冷,也许是从国内的机场一直到现在,他的四肢从来就没有暖和起来过。
也许是浅井琉生轻拍了一下妻子的手臂,她猛然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噢!抱歉,祁,我不是故意要……”
话还没说完,祁深阁便摆了摆手,淡然地打断了:“没关系,悠璃,他的确已经离开了,而我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你知道的,我不是停滞不前的那类人,而他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
气氛像是绷到极致的弦,最后拨动的那一方率先脱离,所以皆大欢喜,轻飘飘落地,一切都放松下来。
浅井悠璃松了口气,许多种情绪难过地掺杂在一起,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恰好这时候几人到了浅井家开来的越野车旁边,浅井琉生打开后备箱,帮助祁深阁把行李放进去,然后三人各司其职,分别在驾驶座、副驾和后排坐好。
车子发出点火的声音,油门被踩下去,缓缓驶出这个不算拥堵的停车场,走上在将近十年时光里祁深阁无比熟悉的道路。
直到即将要遇到第一个红绿灯,浅井悠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看着后视镜里祁深阁看不清神情的脸,轻声说:
“我们先载你回酒吧,音羽山先生已经备好了酒,正在那里等着我们。”
沉默,然后祁深阁看着窗外的风景,用很轻的幅度点头。
后视镜因为车子行驶中的摇晃而无法映照出完全明晰的风景,浅井悠璃却执着地盯着那里面的画面,即使祁深阁看起来只是很模糊也很渺小的一团颜色。
再一次踏上承载着“冬月祭”酒吧的那条小巷子,祁深阁恍如隔世,竟然觉出脚步有一点虚浮。
古人说近乡情更怯,这话真是精妙无比。祁深阁不知道函馆对自己来说算不算家乡,但他现在的确感到胆怯,原来人不仅会害怕未知,也会恐惧已知——有时候后者甚至尤甚于前者。
薄薄的新雪铺在地面上,看得出是今天凌晨时分刚落下的。祁深阁的脚步像被站在冰渣上面,背影一动不动。
“怎么了?”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浅井琉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又随着他的视线望向那已经凝视了许久的焦点。
是那块用日文镌刻着“冬月祭”几个字符的招牌,低低地悬挂在入口上方,并不起眼,但当天色黑下来以后,特殊的线路设计会让这几个字亮起彩灯。
每当那个时候,即使是这三个看起来没什么温度的字眼,也会很暖和。
浅井悠璃的问题没有等来回音,不过片刻之后,他看见祁深阁突然笑了。
这是一个几乎无法被称得上是笑的笑,因为他的表情几乎没有丝毫变化,该有的弧度并没有在相应的唇角扬起。
然而确凿无疑,祁深阁的确是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那栋公寓,自己跟许书梵抱着一本日文字典,绞尽脑汁地为他们新开业的酒吧取一个好听名字的时刻。
当时当两人玩闹时滚落在地毯上,许书梵留给他唇角的吻还是温热的。
“进去吧。”祁深阁听见自己说。
第78章
见到音羽山先生的第一眼,祁深阁甚至表现得比对方见到自己时还要惊讶。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祁深阁自己的的确确是因为许书梵的离去而憔悴消沉下来,在体重秤上的数字掉下来十斤左右,头发也因为来不及打理而显得过长,堪堪掩饰住凸出的颧骨,让面部线条勉强恢复到以前的自然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