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这个分量。这个成功来得太快太急了!
而且,这么大的喜事,宋熙然都没有露面。虽然宋熙然是反对她借着牡丹花会卖饮食的,但是毕竟他们将来是合伙人,如今得皇帝传召,他不应该没有一点表示啊!
莫非,眼前看着是好事,明天却可能是祸患?食物进宫,离了自己的手要经过无数道手。可是出了问题,却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谢湘江想到这里,当真是如坐针毡,只觉要大祸临头。
她意识到这其中的大凶险,当机立断快马加鞭去求见宋熙然。
谢湘江赶到京兆府的时候,正值夕阳半沉,宋熙然准备下衙回家。
见了风尘仆仆赶来的谢湘江,宋熙然的感觉一时很是复杂。
看她的神色没有丝毫喜悦,更别说春风得意的轻盈与傲慢。
宋熙然佯装不知,诧异道:“谢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花会那边又出乱子了!”
谢湘江一头汗,此时被他这一句浇了个透心凉。难道,宋熙然根本就不知道!
她刹那间苍白的脸与茫然的无措,顿时让宋熙然心生怜惜,着人上茶,温声道:“先别着急,什么事慢慢说就是。”
谢湘江托着茶,热茶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气,让她缓缓地沉静下来。
宋熙然坐在对面,渊渟岳峙的气质,风度卓然。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听他的。不该任性的。
不听人家的话,现在出了事,却来人家这里寻找出路和庇护。
谢湘江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宋熙然的时候,还没看清人家的模样,就是一头跪下了。
此时,人家身为京兆府尹,肯用心接待她,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也当得起她一跪的。
于是谢湘江心甘情愿放下茶,就在宋熙然面前跪下了。
宋熙然内心叹息,这真是一个心思剔透的人啊,换做别人,自己的美食被圣旨传召入宫,还以为青云直上,不知道有多得意张狂呢!她能从中看到隐患危机,就是个好样的。
于是宋熙然的语声也就沉缓下来了:“什么事,起来说。”
谢湘江垂眸认错:“宋大人,民女惭愧,不肯听大人当日良言相劝,如今怕是,要惹下祸来。”
宋熙然道:“谢氏药庄的牡丹花会一开,京城这两日万人空巷。哪里说惹来祸事?”
谢湘江于是把百碗面明日入宫的事情说了,她虽是垂着眸,却也在暗暗偷看着宋熙然的神色。
宋熙然果然脸色越来越沉。
但宋熙然内里却是心思电转,但没用多久就明白了皇帝陛下的心思。
想至此,他对谢湘江的感受越发复杂,忍不住便打量了她两眼。
她如今乖乖顺顺地跪在自己面前,俯首帖耳的乖顺,仿佛过去智珠在握的清艳慧黠乃至小小放肆无伤大雅,都是做梦一场罢了。
而在不久的今后,她就会乖乖顺顺地跪在永安侯的面前了。
那场面让宋熙然瞬息间心如刀割不敢去想,他痛心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却是眼底清冷清明。
他对谢湘江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只管用心准备好百碗面就好,别的事,不用管。”
这就是承诺了。别的事,他来负责。至于他怎么负责,不是谢湘江可以操心的。
谢湘江一头叩了下去:“民女谢香姬,叩谢宋大人大恩。”
若是平时,宋熙然少不得笑着找补一句,这样的大恩,光是叩谢可不行。可如今,倒是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宋熙然起身,亲自扶她起来,对她说:“好好做!皇帝也是人,对新口味也会惊艳!”
这是句鼓励,也是在给谢湘江肯定与希望。
原本谢湘江应该飞扬振作的,但是她却分明听出了宋熙然话语中隐然未发的担心与遗憾。
——就好像是一别难重逢的朋友,笑着说出的保重。
宋熙然目送谢湘江离去的背影,目色深沉。明日的百碗面,因为皇帝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人真是不分你我不知死活,撞上来主动充当谢香姬八辈子修出来的命中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