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杜野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仍保持着标准的持伞姿势,伞面完全倾向墨云澜所在的方向,任由雨水打湿自己。。
墨云澜没说话。她抬手,解开了自己深灰色制式大衣的金属领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韵律感。羊毛混纺的厚重面料离开她肩膀时,带起清苦中藏着回甘的白茶香味——那是墨云澜的信息素,即使味道极淡,却也轻而易举地被杜野捕捉到。
她将还带着体温的大衣递过去,动作自然得如同传递一份文件。
“穿上。”不同于工作时冰冷,墨云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柔和。
杜野完全僵住了。瞳孔在温暖的灯光下微微放大,视线从墨云澜线条流畅的下颌,落到那只握着大衣的手——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那件深灰色的大衣悬在两人之间,像一面沉甸甸的、带着体温的旗帜。
“长官!这不合规……”杜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让长官淋雨已是失职,再穿上她的外套?她毫不怀疑自己穿着这件外套回去的话,勤务处处长会让她把勤务官守则手抄一百遍!
“夜里冷,”墨云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慌乱,声音像寂静星春天的微风,包裹着久违的暖意将山腰上积蓄了漫长隆冬的旧雪化成潺潺清澈的溪水:“我可不想这么得力的勤务官因为感冒缺席明天精彩的早会。”
“谢…谢谢长官。” 连杜野自己都听到了她声音的微颤。
杜野几乎是屏着呼吸接过了那件还带着墨云澜体温和白茶清冽气息的大衣。指尖触碰到柔软厚重的羊毛混纺面料时,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敏感。她手忙脚乱地想立刻披上,又觉得在长官面前如此动作不够庄重,一时间僵在原地,脸颊在雨夜冰冷的空气里却隐隐发烫。
墨云澜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那双总是沉静如寒潭的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代表着愉悦的情绪。她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反而目光下移,精准地落在了杜野左袖口那片显眼的、已经干涸成深褐色的污渍上。
“看来,” 墨云澜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带着工作后沙哑的质感,但语调却微妙地扬起了半分,像琴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今天的咖啡,不仅味道‘别致’,还颇具…攻击性?” 她的视线从袖口的污渍上移,重新对上杜野瞬间涨红的脸,唇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战况似乎很激烈?”
轰——!
杜野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高能粒子炮近距离轰击过。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那片咖啡渍在公寓前的路灯下无所遁形!她恨不得立刻把整条手臂藏到身后!长官不仅给了她外套,还看到了她狼狈的失误!甚至还……调侃?!
“抱……抱歉,长官”杜野的声音因为极度窘迫而有些变调,“由于我的失误……总之,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给您的。”
杜野的语速飞快,试图弥补这个让她羞窘至此的失误,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绯色。那杯“谋杀既遂”的火山岩咖啡,此刻仿佛成了她职业生涯最大的污点。
墨云澜看着她恨不得钻地缝的样子,那抹如同冰面反光般转瞬即逝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丝。她没有继续“追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责备,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宽容。
“赔偿就不必了。”墨云澜语气轻轻的,但却一锤定音。随即,她的目光扫过杜野紧紧抱着自己那件大衣、如同抱着什么稀世珍宝的模样,又补充道:“这件衣服就当作是对杜少尉‘英勇作战’的‘嘉奖’吧,希望明天少尉也能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楼下。” 她特意在“英勇作战”这几个字上加了微不可察的重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促狭的意味。
“是!长官!”杜野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洪亮,试图用最大的音量掩饰内心的慌乱和那一丝奇异的暖意。她用力点头,几滴雨水顺着她湿漉漉的额发滑落,砸在怀中的深灰色大衣上,晕开几朵更深的印记。
墨云澜没再说什么。她最后看了一眼杜野——年轻勤务官的眼睛在窘迫和坚定中亮得惊人,像雨夜里被洗刷过的星辰。她微微颔首,转身走进了公寓楼。合金感应门无声地滑开又合拢,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和那个抱着她大衣、显得有些傻气的身影。
冰冷的雨丝重新打在杜野脸上,她却感觉不到太多寒意。怀中的大衣像一个温暖而坚实的堡垒,隔绝了风雨。那清冽的白茶信息素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如同无形的保护层。她低头,看着袖口那片褐色的咖啡渍,刚才的窘迫感奇迹般地淡去了不少,反而被一种奇异的雀跃取代。
长官……刚才是在开玩笑吗?虽然方式很“墨云澜”,带着指挥官一针见血的犀利,但……那确实是调侃!是活生生的、属于“人”的墨云澜,而不是那个永远在数据、战报和命令后面,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墨少将!
杜野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将那件带着白茶气息和长官体温的大衣穿上。尺寸不算合身,勉强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残留的暖意瞬间驱散了雨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