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出去吧,我躺一会。”
把空碗递给对方,少年解下大氅盖在被子上。她钻进被窝,伸手捞起身侧的汤婆子抱在怀里。药效渐渐上来,她鼻尖上溢出一层薄薄的热汗,意识也昏昏沉沉陷入睡眠中。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她睁开眼,入目依旧是那片被蛀蚀的房梁,少年把手背搭在额头上,从心底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被父皇送来做质子已经一年多了,一开始她过的凄惨直到现在的不好不差……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被放归国土,恢复她身为北国太子的权势和地位。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是个模样娇俏,穿着繁华精致的小姑娘。她看起来十三四岁,眼睛乌黑有神,脸颊尚有未褪去的婴儿肥。小姑娘手中捧着一碗粥,粥还在冒热气。
她看少年醒了,眼眸一亮,开心地快走几步,来到床前,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满苛,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好点?”
少年宽慰一笑,更是美得不似男子:“劳阿韶挂念,我没事。”
“听子婳说,你咳得厉害,要不我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吧。你说你自己也懂医术,可为何这般久了也不见好?”
“我自幼体弱,往年染了风寒照样需卧床十天半月。我心里有数,阿韶无需忧心。”
小姑娘手指无意识扣着袖口,她心里有愧,要不是她,满苛也不会遭皇兄欺辱,她虽受父皇母后宠爱,但她那些哥哥们却更疼爱皇姐,视她为眼中钉。
若不是满苛和她走得近,也不会……
两人熟识一年多,明韶在想什么满苛如何不知,她费力起身病殃殃地靠在床头,伸手在对方头顶轻抚了下,语气淡淡,却又透着安抚:“这事与你无关。没有你,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明韶身为楚国嫡公主,最是受皇帝宠爱,但她还有个姐姐,听说是婢女所生,但自小抱养在皇后膝下。皇帝心里有了明韶这颗明珠,眼中自然再容不下其他,所以对大公主明婉的关注不多。
但这也仅仅对皇帝而言。皇后对两人一视同仁,那些皇子们相比于明韶,反而更喜欢明婉,且常常因皇帝偏心而替她打抱不平。
这次满苛感染风寒,也是因为她和明韶走得近,对明婉的示好无动于衷,被一众皇子记恨上,逼迫威胁她在初春时节下水捡扇子……
她自小身子骨差,这一下水,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对不起,我说过要保护好你的。”
“阿韶一直在保护我啊。要不是阿韶,我现在还在喝馊掉的粥和发霉的馒头。”满苛真心实意道。她看小姑娘仍沉浸在愧疚中,于是又无奈抬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脸蛋,转移话题:“阿韶这次又是偷偷来的?”
明韶闻言撇撇嘴,微挑的眉梢透出一丝任性:“母后不让我来,于是我就趁她休息偷偷跑来啦。不明白父皇母后为什么不让我找你玩,明明满苛比我那些废物哥哥们好太多了。”
满苛弹了下她额头,笑道:“净乱说,小心回去皇上皇后罚你。”
小姑娘脸蛋变得气鼓鼓,她抬头,却正正对上漂亮少年宠溺纵容的目光,于是口中的那口气登时消了,双颊也悄悄红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想藏起脸蛋上的羞意:“满苛,你先用膳,用完膳记得喝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罢,小姑娘提着裙摆离开了。
视线中已经不见那抹俏丽的身影,少年唇角的弧度逐渐拉平,面容依然是方才病弱的苍白,但眉眼和眼底多了抹阴郁。
她侧头看着那碗已经凉透的粥,沉声唤来贴身婢女:“子婳。”
不过是眨眼之间,女人就已经站在了内室里。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进来的,可见这人武功之高。
“殿下?”
少年沉着眉眼,周遭的昏暗给她半边身子罩了层阴翳,她抬下把点点旁边的碗,吩咐道:“把粥热一下,让鸟儿试试有没有毒,再让人端过来。”
子婳得令,把粥递给在外守着的婢女,又走进来,仔细检查了下门窗。
之后她从胸前拿出一张叠的平整的纸,用特制药水均匀涂抹在上面,递给少年。
“殿下,这是方才传来的消息。”
“陛下已经在物色新太子人选,我们是否要……”
少年咳嗽了几声,摆摆手:“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子婳道:“属下无能。当年的人都死了,属下……没查出有用的信息。”
“继续查,如今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可以多费点时间,但一定小心。”
“属下领命。”
明韶回了承槐宫,在正殿正遇上喝茶等她归来的皇后。皇后下面坐着大公主明婉。
明婉比她大两岁,长得柔柔弱弱,说话也细声慢气,看着就惹人怜爱,也不怪乎她那些兄长们恨不得把这个妹妹捧在手心里疼。
虽说母后对她两个一视同仁,但明韶总觉得母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