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很长的瞬间。他觉得自己患了失语症。
可下一秒,他就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音响,又扩散在整个礼堂。
但他却一点实感都没有,就好像有谁抽出他的灵魂,又把灵魂钉在原地。他动弹不得。
“祝福母校的六十周年。谢谢大家。”
他的发言完毕。
掌声、欢呼、尖叫,所有的一切都喧哗,犹如烟花炸在耳边,眼前亮得刺眼,他却只能看见季雨泽。
他在为他鼓掌。
一个小时后,所有演讲致词都结束,观众有序离场,这里面有校内学生,也有校外宾客,他们即将去参观校园。
池皖跟在院长身后,一同走向季雨泽的方向。
“季总,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陈院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季雨泽脸上的笑容很淡,说起话来还是有老板的影子:“辛苦了陈院。”
“哪里的话。”陈院推了池皖一把,“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导演系的池皖,上次您来的时候见过的,也是刚刚上台致辞的那个。”
≈ot;池皖,这是季总,是我们学校的校董。≈ot;
陈院和池皖说话时显然多了份急促,像是生怕自己家孩子不懂礼数。池皖迟疑片刻,还是很快朝他伸出手:“季总您好。”
季雨泽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一年被蛇咬池皖是一辈子都怕爬行动物,被无视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尽管和季雨泽的关系看似有了点缓和,但他还是吃不准这种恶趣味人类的心理。
万一他就是那么贱,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难堪怎么办?
池皖心虚地缩了缩手,在思考该如何给自己打圆场。倏地,有一道力度抓住他,不重,却让他无法反抗。
“你好。”季雨泽回握住他。
池皖爱美,总是吃得不多,加上昼夜颠倒作息不规律,气血严重不足,天气一冷就四肢冰凉。
本来他早已习惯了自己掌心的温度,奈何季雨泽的手实在过于暖和,有点像冬天的热饮,纸杯隔绝一定热度,但还是能透出阵阵暖意。也许不多,但足以抵御冷风。
池皖突然有点贪恋这瞬间的温暖。
可惜下一秒,季雨泽就率先松开了手。
“行,那季总,小池带着你去学校逛逛,我这边就先去忙了。”陈院嘱咐池皖几句,先行离开了。
校园道路两侧的悬铃木已经泛黄飘落,风一吹就是满地。
阳光很好,好到光从枝干缝隙中穿透,轻而易举停在池皖肩头。他忍不住侧头看去。和煦阳光给这里赋予一层新的生机。
季雨泽似乎是个沉默寡言的同行者。他不讲话,也不主动找话题,话都递到嘴边了也只简单说几个词。可能大老板的脾气是这这样的,仅凭一个眼神就能大杀四方。可现在不是在会议室,周围只有学生的嬉戏打闹,随处可见都是热闹愉悦。
季雨泽和这里的气场严重不符。
池皖绞尽脑汁想话题:“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季总也是学校领导。”
季雨泽没说话。
池皖只得硬着头皮拿自己开涮:“早知道这样,我就在学校蹲着逮您,省得我费心思混进您的私宴,还落下个不好的印象……”
这话好像终于说到季雨泽心里,他睨了池皖一眼:“校董不怎么来学校,你可能一年都等不到我一次。”
“那这么说来我的办法还挺聪明?”
季雨泽冷哼:“我没有原谅你行为,也并不认可。”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站在您面前赔礼道歉嘛。”池皖不要脸地说。
“我没看出来你这是在道歉。”季雨泽沉着脸。
“可这是我的赔礼哦。”池皖从口袋里掏出一直钢笔。季雨泽认得这个logo,是校庆周边礼盒里的东西,大门口排队就可以拿。
“……”季雨泽挑眉,“我总觉得你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池皖眨眨眼:“这算是夸奖吗?”
“不好说。”季雨泽饶有兴趣地抱胸,一副审判的模样,“你是不是认为我脾气很好?我没见过谁玩了我不喜欢的花样,还能恬不知耻站在我面前得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