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强势了一辈子,在自己的夫君面前都没有低过头,哪成想临了了,竟会被一个妾室害死。
真真可悲,真真荒谬。
一根燃烧的火箭从窗棂中间射到屋内,直直落到八仙桌上,八仙桌也燃烧起来,接着是地毯、纱帘……
赵氏看着熊熊的火焰,转身躺到拔步床上,直直盯着屋顶,静待死亡的来临。
火越烧越大,浓烟呛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这时,忽听门外响起铁器相接的声音,一声、两声……
“咚”地一声,房门被人踹开,姜姝拎着一把菜刀进了屋,那只被她砍断的铜锁躺在地上,一点一点被烈火吞噬。
“母亲,快起来,快走!”姜姝的衣角沾着火星子,白洁的脸颊也黑漆漆的,眸子却亮如星辰。
她像一道光,闪到赵氏身旁,握住赵氏的手,把赵氏从拔步床上拉起来,携着赵氏向屋外跑去。
二人跑到檐下时,房屋的横梁倏然倒塌,一根木椽重重砸到姜姝肩头,姜姝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上。
“姝儿!”赵氏大喊一声,忙俯下身去扶姜姝,这时才发现不仅肩头,姜姝的膝盖也被烈火所灼,即便有赵氏借力她也站不起来。
大火蔓延到屋檐上,屋顶的木椽纷纷往下掉落,火星子沾到衣裙上,衣裙也燃烧起来。
右腿又疼又麻,毫无知觉,姜姝知道她是走不了了,赵氏本性不坏,她信得过赵氏。
她温声对赵氏道:“我姨娘胆小怯懦,三妹妹年幼无恃,我就把她们托付给母亲了!母亲一定要好生照料她们。
还有翰林院庶吉士叶潜,我们曾订过亲,我负了他,如果他遇到难处,还请母亲相帮。”
话毕,姜姝推了赵氏一下:“母亲,您快走罢,能走一个算一个,咱们不能都折在这里。”
什么姨娘,什么叶潜,赵氏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姜姝在说什么。
赵氏看了姜姝一眼,大步向院子里跑去。
看着赵氏的身影,姜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她有些失望,但又觉得理所应当,她是跑到了火海中来搭救赵氏,但搭救赵氏的前提是她以为她和赵氏都能平安脱险。
若是她提前预料到自己会殒命,决计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搭救赵氏。
人性就是这么凉薄,她又何故苛求旁人,人终究是要靠自己,自己都不中用,又凭什么把希望寄托到旁人身上。
她苦笑一声,仰起头,看着蔓延的烈火发怔。
“姝儿!”姜姝几欲绝望之际,赵氏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
转过头,只见赵氏身穿中衣,拎着一件水淋淋的外衫站在她身后。
赵氏把那件外衫给姜姝披在身上,开口说道:“我把这衣裳在水缸里浸了一遍,你穿着也能舒服些。”
赵氏的去而复返,在姜姝心中荡起温柔的涟漪。那涟漪一圈一圈漾开,让她身心都觉得温暖。
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口是心非道:“您怎么又回来了,您快些走吧。”
赵氏不说话,她抱住姜姝,把姜姝的头摁到她胸前,用自己的身子给姜姝遮挡浓烟。
赵氏的身子有些颤抖,却坚定地为姜姝挡着烈火,姜姝犹豫片刻,伸手抱住赵氏的腰,脸颊紧紧贴着赵氏的身体。
婆媳二人都不再说话,只互相抱着对方,似乎有个人作伴,烈火也不似以前那样灼热了。
胡姨娘的人不敢对赵氏和姜姝动手,却将宴西堂看守得似铁桶一般。
没有人能进来救她们,她们也出不去了。
“母亲!”姜姝轻轻唤了一声,伸手搭在她的小腹上,轻声道,“有一件事情,我骗了你。”
赵氏低下头,温柔地给姜姝整理头发:“我母亲骗过我,侯爷骗过我,胡岚也骗过我,骗我的人多了,却只有你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不管你骗过我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火光烛天,焮天铄地,大火舔着舌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火光中的二人吞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