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他自己没想法吗?
钟离湛看了一眼正在翻白眼的云绡,目光又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轻轻眨了一下眼后将她的手牵了起来。
下山的路还是他们原先来过的这一条,银月照进深林茂密的树叶里,不知名的草木中伴随着馥郁的花香,斑驳的月光穿过钟离湛的身体洒在云绡的手背上。
他的指腹摩挲了一下云绡的手指。
在他们赶来麒麟山途中,钟离湛别有意味地提起她“过去的朋友”时,云绡简单说了一下她和徐容朝。
在听到徐容朝斩断她的三根手指之时,钟离湛就想这么做了。
云绡的手看上去很白皙细嫩,即便她从小生活得不算好,却也因为体质特殊,皮肤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她的手指断了又再生,长得完好,可不代表她当时没感受到疼。
云绡不是没有痛觉的,她只是习惯了疼痛而已。
越知如此,钟离湛的心里便越是涌出一股难言的酸胀。
他知道他对云绡的感觉很不一样,除却最开始受限于她的依赖和独占之外,不知不觉中又滋生了他难以掌控的情感。
总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也会不受控地被她影响。
欣赏她聪明,怜惜她受苦,不忍她委屈……甚至连她不讲理,都会觉得她可爱。
“是哪三根手指受伤了?”
钟离湛问完,云绡便觉得他的语气过于温柔,他抚摸着自己手指的指腹也变得滚烫了起来。
“不记得了。”
云绡的确不记得了,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钟离湛还
是为她的断指难过,他抬起她的手,缓缓俯下头。
云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连呼吸都停止了,双目震惊无措地看向他,又将视线落在钟离湛的嘴唇上。
云绡的手指离他的唇只有一寸距离,钟离湛没有如她预料的那样亲下去,只是对着她的五根手指分别吹了一口气,像是只要这样吹过就能将她过去的疼痛吹散。
云绡一时忘记了挣扎,她没抽回手,也有些惊异自己居然会觉得钟离湛要吻她的手指,脑子里一片混沌,脸也烫得发麻。
这种从未体会过的不受控的感觉,让云绡想要做些什么打断让她呼吸困难的局促,便开口道:“我说走,你真的要和我走吗?你、你不管尾人族了?”
钟离湛没松开云绡的手,但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她显然并不是真的想留在这里帮着徐容朝守住若川,因为她离开的脚步正在加快。
钟离湛抿嘴笑了一下,现在就连云绡的言不由衷,他都觉得好玩儿。
“他们族内的内乱不是外人能插手的。”钟离湛朝她瞥了一眼,更何况他即便插手也是要借用云绡的身份去行事。
云绡还在逃亡中,加在她身上弑帝的冤屈尚未洗刷,和尾人族纠缠不是好事。他是想改变云绡的某些想法和行为方式,却不代表自己要带着她涉险。
若可以,钟离湛更希望每天都看见她的笑脸,让她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
云绡嘀咕一声:“你早这么自觉就好了。”
钟离湛见她至此都没抽回手,嘴角抿出一抹笑攥紧了点儿道:“那不一样,云绡。当时我以为自己未必能回来,那个傀儡的力量也非尾人族能与之抗力的,他利用尾人族数百年杀了数千人,枉死之魂尚在山川弥留,我慢一步,他则进百步。”
当时若钟离湛不管,给了徐家善后的机会,阴谋不曾暴露,尾人族被骗被杀的只会更多。
现在威胁尾人族的傀儡不在,制造傀儡的那个人也如同云绡说的那样,被钟离湛伤之根本,短时间内不会再敢来若川进犯。
“尾人族经此一事也会警惕许多,若这些尾巴徐容朝都收服不了,难道还要我留在若川当个守山神吗?”
钟离湛说完,云绡挑眉一笑:“镇山兽?”
她是想到了若川漫山遍野的野兽,若钟离湛真留在这一步步教徐容朝怎么做,他不就是最大的那只镇山兽?
她的笑容有些狡黠,钟离湛嘴角抽了一下,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调侃?
“你说我是这世上最大的善人,可我也不是愚善。”钟离湛道:“你那么了解我的过去,熟读的史书上有没有写过我可以仗义而死,但从未拯救同一个蠢货两次?”
云绡仔细想了想,故意道:“我读的那些书里没有这么夸过你的,都是骂你的居多。”
钟离湛:“……”
真糟心啊。
云绡又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看向他:“书上虽未夸你,但我亲耳听见过,他说你是个好君上。”
钟离湛眉目微亮,哑声问道:“云绡,你去了哪里?看见了什么?”
云绡张了张嘴,不知要如何说。
她成为了他,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她代替他做了决定,斩断六万余尾人的尾巴……即便她在做此决定时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