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鱼霁初虹, 城隍庙中参拜之人稀稀落落,几人并未直接前往进香。谢见琛瞧殿外的容子泽在兄长陪伴下与庙中饲养的狸花戏耍, 遂亦加入其中。
晏漓心情不错,便随他去了, 自己则是沿着蜿蜒曲折的绿荫小路来到后院一处角落。
顾芷兰手持一炷香,在阳光下燃起,只见那?燃香的烟色竟是不同寻常的赤色。
“嗯?是你。”
她发现了来人, 熄了那?支香,将另三支香递给?晏漓。
“一切均已?准备就绪,只需等雨后参拜的百姓多起来, 接下来便可以按计划进行了。”
晏漓接过那?三支要较寻常香烛粗上?一些的香, 颔首:“有?劳。”
因着谢见琛的关?系,他对此女多有?吃味, 除议事?外, 交流的次数并不多。可凭心而论,顾芷兰这段时间来实在帮了他们不少。
“不辛苦,命苦……谁叫这是我的任务呢。”顾芷兰叹了口气, “接下来,一切便要交给?你了,可做好觉悟啊。”
她放松下来,又随口问道:“怎么不见谢见琛和你一起?”
“正在外面?玩猫。”
一听她提起谢见琛,晏漓也未多加遮掩,开门见山道:
“你对他有?心思?”
顾芷兰:“???”
她觉得莫名其妙,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答:
“我若是当真对这么个木头?感兴趣,就是急都?要急出神经病来。”
晏漓:“……”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观察着顾芷兰微表情,确实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
犹自不放心,他接着追问:
“可我觉得,他对你似乎格外欣赏。”
顾芷兰终于明白了晏漓是在吃哪门子醋,她本不欲多掺和这两个人的事?,只是自己千算万算没?成想,这两个人的误会?竟是因她而起。
“当局者迷啊……”她无语扶额,“像你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也会?想不明通这种事?。”
“这话怎么说。”晏漓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仔细想想,他待人不是向来热情得似个傻狍子一样。”她道,“你还不了解他?对谁都?是恨不能掏心窝的热络模样。”
晏漓垂眼?思索,谢见琛这人确实是对每个人都?好得过分,这也是他不爽的重?要原因。
只是,若要这样算来,谢见琛对顾芷兰倒确实算不得暧昧。
这种亲近与其说是男女之情,反倒更似他从前对谢父谢母那?般亲切款洽的、近似亲情的友情。
“现在明白了吗?我于他不过是亲近的朋友罢了,没?什么特殊的,没?有?半点情啊爱啊什么的。”顾芷兰几乎是使出全身力?气避嫌。
晏漓觉得她说得有?理?,又忍不住继续问:
“那?你觉得,他爱一个人该是怎样的?”
“这我怎么知道……”
顾芷兰被问得头?大?。
——这两个人明明成天都?在眉目传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将关?系确定下来,每日一个接一个地来折磨她啊?!
有?些话总不能由她这个局外人来说透,只好换种方式点拨:
“不过,爱情肯定是要不同于友情的吧?他总是对朋友笑,泪水就要留给?更特殊的人;他总是体贴关?照别人,会?不会?罕见地对某些人耍脾气?”
泪水与脾气?
他好像,都?见过。
无数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回,都?是谢见琛一张张灵动?鲜活的脸庞。
每一种情绪,都?曾为自己独占享有?。
会?不会?,谢见琛也……?
“好了,时候不早了。”
晏漓正愣神,顾芷兰出声截断他翻涌的思绪。
“闲话聊到这里,私事?回去你们自行料理?,可别耽误正经大?事?啊。”
—
谢见琛在前院陪着容子泽逗猫喂猫,实则一直心不在焉。
他心中还是惦记着那道士的话。
虽说那?死道士想诓他钱是真,可那?卦万一是真的呢?
停停停,那么明显的骗钱路数,他还在臆想什么啊?
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幼稚过。
“啊,顾姐姐!”
容子泽的呼喊打断谢见琛的思绪,谢见琛回头?,只见顾芷兰并晏漓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顾芷兰摸了摸男孩的头?,又问向容子晋:“安排的暗桩可都到齐了?”
“二十余人,均已?乔装作百姓在庙内了。”容子晋应答。
“很好,”顾芷兰看向晏漓,“那?现在开始吧?”
“嗯。”
男人点了点头?,视线却不住朝谢见琛的方向转。
被盯得发毛的谢见琛:“……?”
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