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陆路。”谢晗咬牙道。
谢晗与齐纯奔逃了大半夜,身后的追兵却始终如影随形。
无论他们如何变换路线,对方总能精准地堵截在前方。
谢晗的呼吸已经有些乱了,他侧目看向身旁的齐纯,那人虽然跑得气喘吁吁,可眼底却不见半分慌乱,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笃定。
不对劲。
谢晗猛地刹住脚步,冷声道:“齐纯,我们分开走。”
“不行!”齐纯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追兵人多势众,分开更危险!”
谢晗盯着他,忽然笑了:“你在怕什么?怕我跑了,还是怕你的同伙找不到我?”
齐纯脸色骤变。
谢晗不再废话,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齐纯闷哼一声,还未起身,谢晗的匕首已经抵上他的喉咙。
“这一路上,是你在给追兵留记号吧?”谢晗声音冰冷,“每次我们刚换路线,追兵就能立刻调整方向,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齐纯突然咧开嘴笑了,残缺的耳朵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成大人现在才发觉,未免太迟了。”
话音未落,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铃响。
数十道白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像从地底钻出的幽魂。
打头的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满脸风霜褶子。
谢晗的瞳孔骤然紧缩。
是顾晖。
那个被沈辞夺权的白阳会教主,他记忆中的养父。
“多亏齐兄一路留下的萤粉。”顾晖盯着谢晗,声音阴冷如毒蛇吐信,“李松在北境连破我白阳会三座大坛,的这道’厚礼‘,今日定要谢大人之手加倍奉还。”
谢晗眼神一厉,正欲动作,整片密林却陡然亮如白昼!
火把“呼啦”一下全亮起来,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黑压压的铁骑从林子里涌出来,铠甲“哗啦哗啦”响成一片,震得树叶子直往下掉。
而在那铁骑洪流的最前方,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踏着火光而来,马背上的男人一袭墨色锦袍,玉冠束发,眸光如刃。
“殿下!”黑甲军齐声跪地,山呼震彻云霄。
李松懒洋洋一抬手,“嗖嗖”几支箭就钉在顾晖脚跟前,差半寸就能把他脚掌扎穿。“顾教主,”他笑得让人发毛,“连孤的饵都敢咬?”
谢晗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齐纯是饵。
这场逃亡是局。
而他,才是李松真正要猎的猎物。
“很意外?”李松策马逼近谢晗,“你以为凛鸦部的大牢,没有孤首肯,一只老鼠都逃不出来?”他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齐纯,“尤其是……这种早就叛投白阳会的废物。”
齐纯猛地暴起想逃,却被高彦一箭射穿膝盖,惨叫着跪倒在地。
李松看着齐纯在地上痛苦蜷缩,唇边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他抬手一挥,黑甲军立刻列阵,将白阳会众人团团围住。
“顾教主,”李松居高临下地睨着顾晖,声音不疾不徐,“你以为孤放齐纯出来,当真只是为了抓谢晗?”
顾晖的脸骤然变色。
李松轻轻摩挲着马鞭,继续道:“白阳会藏身北境多年,孤一直苦于找不到你们的巢穴……”他目光扫过那些白袍教徒,“今日倒要谢谢诸位,亲自为孤引路。”
话音未落,远处密林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是更多的早已埋伏多时的黑甲军!白阳会众人顿时阵脚大乱,顾晖厉声喝道:“撤!”
混乱中,谢晗眼神一凛,猛地掷出一枚烟雾丸!
砰!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李松眯起眼,听见烟雾中传来衣袂翻飞的声响。他唇角微勾,竟不急着追,反而慢条斯理地取下挂在马鞍上的长弓。
“殿下?”高彦急道。
“不急。”李松搭箭上弦,目光锁住密林深处一抹若隐若现的红影,“让他跑一会儿。”
……
谢晗在林间疾驰,耳边风声呼啸。他不敢停歇,身后隐约传来黑甲军的呼喝声,却始终未见追兵。
这不对劲。
以李松的手段,绝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逃脱。
正思索间,一支羽箭突然破空而来,“夺”地钉入他前方的树干!
“跑得倒快。”
低沉的声音自后方传来,谢晗猛地回头,只见李松不知何时已追至十丈之内,手中长弓尚未收起。
男人玄衣墨发,踏着月色而来,宛如索命的修罗。
谢晗咬牙继续奔逃,可无论他如何变换方向,身后那道脚步声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仿佛猫戏老鼠。
夜风掠过树梢,枝叶沙响如窃窃私语。
谢晗在林间疾奔,红衣翻飞如一道血色残影。
他耳畔突然传来李松的低语——
“让你跑三十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