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在风中打了个旋。
李柘慢慢直起身,眼底情欲褪去,露出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东宫的情况怎么样了?李松可有为难你?”
“李松……应是相信了我的话。”
“那便好。”
两人又细细商谈了一番这一次绑架李松的详细计划,包括如何进攻、安全撤退的路线,直到谢晗确定了万无一失,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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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逝,已经到了李松会面北戎使臣的日子。
正如李柘计算过得一般,午时,一行人路过了密林。
“吁——”
高彦猛地一勒缰绳,马儿嘶鸣着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蹬,溅起的泥点子甩得到处都是。
“殿下,”他眯眼望着横亘在路中央的巨石,声音压得极低,“前日探路时,这里明明畅通无阻。”
李松端坐马上,黑色骑装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旁边那条路呢?”
“方向倒是无差,只是”高彦欲言又止,目光扫过两侧过于安静的密林。树影幢幢间,连鸟雀的鸣叫都听不见。
灌木丛后,谢晗的指尖深深陷入泥土。他看见李柘额角渗出冷汗——那条看似通畅的岔路上,早已埋好了淬毒的竹刺,树梢间藏着弓弩手,每一处转折都埋伏着死士。
“按原路走。”
李松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谢晗浑身血液骤然凝固。
高彦迟疑道:“可这巨石”
“移开。”李松突然转头,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谢晗藏身的方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拦我的路。”
谢晗呼吸一滞。那一瞬他几乎以为李松已经看穿了这场埋伏,可男人很快又转回了头,仿佛方才只是随意一瞥。
“动手!”高彦一声令下,十余名侍卫立刻下马移动巨石。
李柘担心地道:“怎么办?若让他们过去”
那他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谢晗看着李松挺拔的背影。那人连斗篷都没沾上半点泥水,从容得像是来郊游的贵公子。可越是这般气定神闲,越让人脊背发寒。
“我去破坏那条原路。”
说罢,谢晗直接扎入了密林深处。先前谢晗已经将附近的地势摸了一个遍,他抄了一条近道钻进左边那条路,谢晗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座人工搭建的竹桥——他要赶在李松到达之前,砍断竹桥,迫使李松调转方向去另一条路送死。
然而,谢晗方才离开不久,李松突然道:“高彦,此地林深茂密,恐有陷阱,你先带一队死士去前方探探路。”
高彦立刻领命,驾着快马而去。见此,李柘不由暗自担心,高彦骑着快马,脚程定然比谢晗快上许多,两人一前一后,如此短的距离,只怕谢晗会被高彦发现……
李柘担心谢晗暴露,立刻跟了上去。然而,他的轻功不如谢晗,身手又不如高彦,方才追了高彦半刻钟,已经暴露了行踪。
“哪里来得贼子?!”高彦常年探案,警觉性非常人能比,李柘刚一现身,高彦已经抢先出手制服了他。
“废太子?!”高彦一把扯起地上人的衣襟。月光下那张苍白的面容,不是被贬多年的李柘又是谁?
李松的行程何等机密?高彦后背渗出冷汗,绣春刀又往前送了半寸:“说!谁告诉你殿下的行踪?”
李柘嘴角渗出血丝,却扯出个古怪的笑。他目光越过高彦,直直望向后方阴影处——那里,李松的玄色大氅正无声拂过枯草。
“带过来。”
三个字,冷得像淬了冰。
猎屋内,松明火把噼啪作响。李松慢条斯理地摘下麂皮手套,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击。
“皇兄。”他忽然轻笑,“三年不见,你倒是学会跟踪了。”
李柘被按跪在地上,铁链哗啦作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李松突然俯身,掐住李柘下巴,“那多无趣。”他指尖用力,在李柘苍白的皮肤上掐出红痕,“孤只问一次——谁给你的消息?”
“你猜啊……好弟弟。”
“啪!”
一记耳光抽得李柘偏过头去。高彦的刀鞘抵上他咽喉:“殿下问话,你敢不答?”
血从李柘嘴角蜿蜒而下,他却笑得愈发肆意:“李松趁现在还能笑,就多笑几声吧。”
“等我亲手把你从这太子之位上拽下来的时候你可就连哭都来不及了。”
“啪!”
又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李柘脸上,血珠飞溅在斑驳的墙面上。
李松耐心有限,与北戎使者见面的时间又快到了,便嘱咐高彦先将李柘关到小木屋,留下了高彦的手下审问李柘。随即,李松与高彦率先离开。
半个钟之后,高彦的手下仍旧什么都没问出来。此人急着在高彦与李松面前立功,一时情急,竟想对李柘严刑逼供。
只是他握剑的手刚刚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