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明明放得下两个枕头,你都枕着我的枕头了, 还说睡不下。”
裴行川知道他又在故意捉弄自己,看自己跟块饼一样贴在墙上,心里指不定怎么乐。胳膊肘抵在他胸口, 扭头瞪他, “你这个坏东西, 滚过去点。”
“哎呀干嘛呀, 我都快睡着了。”万山朗像是刚被吵醒,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后挪了点,给裴行川留了点平躺的余地,“我睡相差, 可我们以前不也这么睡的吗,有什么关系。”
以前?
裴行川想起他以前确实睡相挺差,睡着睡着就跟只八爪鱼一样搂着自己。有时候半夜被热醒了,上手撕都撕不下来。
因此,他们夏天的空调都得调低很多。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裴行川不想理他,刚把被子蒙过头顶,又被人扯了下来,掖在下巴和肩膀下面。
“听你的。”万山朗窝好被角后,拍了拍被面,“时间不早了,睡吧。”
裴行川睡不着,“这个综艺录完后,接下来孙姐给你安排了什么通告。”
“…我打算回去看看我爸妈。然后就在家继续学习游戏引擎。剩下的再看吧。”
万山朗含糊着一句带过。听吴猜的意思,他爸妈早就折腾着东山再起,老爷子干了一辈子不肯挪窝,风头过去后,还在工程上。蒋妙青拗不过就随他去了,自己继续做风投,顺带炒炒地皮。从世灿分出去的一支直播平台“金浪”,也交给了她打理。
吴猜说他家一家人命里带财,听得万山朗都想躺平继续做他的富二代了。
不过也只敢想想。
不管现在有多辉煌的成就,都不能安于现状。万山朗现在得把七年落下来的知识补起来。
家里那一面墙的书柜,万山朗想想就头疼,一头疼就想抱着裴行川睡觉,偷偷摸摸又蹭了上去。
“……那你还回来吗。”
“嗯?”
说完,裴行川又觉得有些不妥,解释道:“如果要搬家的话,你的那些东西,我找人——”
“你要赶我走?”
裴行川一愣,“不是……”
万山朗警铃大作,他最近怎么总提自己搬家的事?
说时迟那时快,他耍赖抱着裴行川不松手,“我不走!我一顿饭只要五菜两汤而已,又不是满汉全席,你家又不是住不下我。干嘛呀,上上个星期的星期天晚上十点四十六分还同意我住,这么快就反悔了?你看上哪家小妖精了?死渣男,离婚!房子归我,你净身出户!我看你拿什么养你能凑一桌麻将的小情人!”
裴行川歪着头躲,唇角溢出闷笑,“少了你,凑不齐一桌了。”
“你还说!”
“哈哈哈。”
闹够了,裴行川笑叹了口气,“ 那我干了,你随意。如果要开工作室,跟我说一声。”
万山朗明知故问,“干什么。”
“助力每一个梦想。”
万山朗悄无声息笑笑,“裴行川,有时候,我真觉得……”
裴行川打断施法,“是好人卡你就滚去那边睡木板。”
万山朗哼哼唧唧说不是。
大雨飞流直下,沿窗檐积攒滴在窗台上,叮叮咚咚,吵得人烦不胜烦。周围太安静了,这点声响格外突兀。
突然,万山朗发现,不是窗外的雨滴在吵,是裴行川的心跳。
许久没人说话,万山朗这才发现裴行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可自己还保持着刚才那八爪鱼搂腰的姿势缠着他,脑袋枕在他前胸,深沉有力的心跳穿透血肉,与室内旖旎夜色交相辉映。
暗自腹诽这都能睡着,心也太大了吧,也不怕给压得做噩梦。万山朗慢慢调换了个姿势,小心地把他搂在怀里。
其实他已经注意到了,裴行川下意识地不会拒绝他的怀抱和亲密的小动作。
想来应该是早已习以为常,没引起警惕。
思及此处,难以言喻的窃喜和满足感充斥整个胸腔,万山朗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了滚。
方才未说尽的话,此时才吐露。
真觉得,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从天南追到海北,四季一同走了几个轮转。过去的日日夜夜,可曾有那么一个时刻,是对恋人的喜欢。
鬼使神差,万山朗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饮鸩止渴一般,心里空落落地远远不够,渴望与这个人更加亲密无间。
他轻捏着裴行川的下颌,将脸偏向自己。今晚没有月光加持,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倾身凑近唇边,裴行川轻浅的呼吸扑在脸侧,万山朗嗓子干得厉害,掌心隐隐有了点汗意。
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被忘了个干净,万山朗还从未有过这么迫切的欲望,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接触,怎么度过每个难眠的夜晚。缓缓贴上嘴唇,绵软的触感撩起一连串悸动,从喉咙一路烧到全身。
有以前的那些行迹,万山朗隐约知道自己的自控力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