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她跪在灵堂前,守了七日。
他没有资格陪她跪,只能在身后陪着她。
她没有哭没有闹,会乖乖接过他递上的食物,也会好好休息,只是眼里再也没有了光。
一夜间,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而在白长老火化那日,她斩断了一头及腰长发抛进火里,决绝地登上了离开西尼亚的航班。
收到消息的他他急急忙忙追过去,望着她凹陷的眼窝和参差不齐碎发,没由来地慌张,他用力牵住她的手,‘你去哪里?’
她扯了扯唇,投来的眼神比看一具尸体还要麻木,‘爷爷都火化了,你还要演给谁看?’
风翻涌起雪的浪潮,他几乎要在这场反常的大雪中窒息而亡。
她离开了西尼亚岛,拉黑了岛上所有人。
白长老的病逝,将她推出了西尼亚岛。而这个幸福却又封闭的世界,她对此再无眷念。
包括他。
他们之间的七年,竟收场得如此狼狈?
可她既然誓不回头地踏了出去。却又凭什么愿意为了自己的病人,主动回来。
那个坐轮椅的小子,真的只是病人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嫉妒狠狠地卷压心底。冷静、冷静。
没关系,她无论和外面乱七八糟的人邂逅多少次,她都终究是这片土地孕育长大的人。
那小子,区区一个病人又能和她怎么样?
何况,他刚刚赢了不是吗?
随尘缓缓放平呼吸,暗嘲自己越活越回去,竟跟一个坐轮椅的病人较上了劲。
“无水,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的感情。这两年,我一直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也为过去的不当的处理方式感到自责。”他避开那双无动于衷的冷漠眼眸,苍白着脸颊继续道,“等你忙完这段时间,能和我好好聊一聊吗?”
他说的真挚,但白无水油盐不进,“算了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你别再来打扰我。”
少年眸光一顿,随即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色,他神色凄悯,“拜托了。”
“……”
白无水烦躁挑起了眉。
她停下来搭理他,是奔着和他吵一架气死他的目的。
可他还装上了。
早这么能装,两年前在她上门讨说法的时候就哭给她看啊。
现在都老黄历了还要翻旧账,就算聊,又能聊出什么花来?
随尘见她动摇,继续道:“……就当是给我们的过去一个交代。”
……
康复训练室。
少年踉踉跄跄地训练着走路。
他额间的汗水濡湿鬓间,不断地在垫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他今日训练得格外卖力,甚至还在大胆地摆脱扶栏。
可少年刚松开手,脚底涌上的痛感便如被镶着钉子的长鞭抽弯了神经,疼得专钻心。
“嘭——!”
他倒在地上。
室内有几位护工和康复训练师,但众人虽面色不忍,却都无人上前搀扶他。
除非,这位倔强的少年喊治疗停止。
幸村精市已经过了最开始的阶段,他身体骨骼各方面都通过训练和设备进行了康复矫正。现在进展到关键的一步,他要脱离轮椅,回归正常走路。
其实大家都不太忍心对他采取这种粗暴猛烈的康复手段。
但要在参加20多天后的全国网球大赛。
想要挑战身体的极限,便只能吃下最折磨的苦头。
他们不能帮他,他只能自己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康复训练室的门被推开,走入了一道高瘦的身影。
她的目光在少年不知摔了多少次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便走向康复训练师。
在西尼亚运动康复医疗中心,幸村精市的主治医生准确来说是药教授。
但药教授也就在第一次的康复诊疗方案会议上露面,其后的一切治疗都是白无水和康复训练师,数据分析师、营养师等相关的医护人员全程对接。
这位跟着病人过来的陪同医生按理来说,是没这么大的权利安排运动中心的人员。
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眼。
毕竟她除了自身的实力过硬之外,后台的也硬。
当然白医生的背景和他们没多大的关系,他们能活着,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已经是命运的馈赠了。
康复训练师向白无水汇报起幸村精市今日的康复训练情况。
白无水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她望着那道身影,对在场的其他人道,“给他留点空间,我在这里看着就行。”
少年摔落的重量混着汗水,将脚下的垫板印出深深浅浅的痕迹,好似一道狰狞的沟壑,阻拦着他迈出的脚步。
“嘭——!”
他又一次摔倒了。
剧痛令他断了几秒的呼吸,他滚动喉骨,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