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翎笑着应了声:“不错。”
那校尉又问:“那您现在这是?”
乔翎说:“要进宫去给陛下复命。”
校尉了然地点点头,叫人登记在册,请她进去了。
卢梦卿勒马停在原地,目送着她背影缓缓向前。
小奚陪在他的身侧。
他眼力格外好,目光在乔翎所持那柄佩刀上短暂一定,不由得微微蹙起眉来:“乔少尹那把佩刀的刀鞘上,似乎还有干涸了的血痕……”
向来习武之人,对于兵刃都是很爱护的。
用过之后需要仔细擦拭,每隔一段时间,也要定期保养。
有条件的人,还会准备不同材质的刀鞘备用。
以他对乔翎的了解,她不该是那么粗心的人才对啊。
至少在对待自己的兵刃上,她是很细心的。
卢梦卿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或许是因为她想让人看的并不是那把刀,而是那些干涸了的血吧。”
小奚听得短暂一怔,回过神来,心下豁然。
……
乔翎从承天门进去,一路经嘉德门、太极门,终于来到了天子所在的太极殿。
御书房门外,她被侍从们拦下了。
“乔少尹,”宋大监很客气地说:“依照规矩,外臣觐见天子时,是不能携带兵刃的……”
乔翎笑着应了声:“我知道。”
只是她也说:“劳烦大监给通禀一声,就说这不是我专程携带的兵刃,而是自东都归来,专程送给陛下的土仪。”
宋大监目光低垂,认出了那应该是十六卫专用的佩刀,且佩刀之人的身份估计不低。
刀鞘上纵横着已经干涸了的血痕,再往上看,刀柄之下,也凝着一团发黑的血污。
他猜想,或许杀人之后,使用者擦都没擦,就将其入鞘了。
宋大监毕恭毕敬地应了声:“乔少尹,您稍待一会儿,我这就去通禀。”
乔翎彬彬有礼道:“好的,好的。”
如是过了几瞬,还是宋大监过来领她:“乔少尹?请随我来。”
乔翎跟在他的身后,踏入了御书房。
圣上神色从容,语气也很平和:“东都城的案子,已经解决了吗?”
乔翎说:“明日卢相公大概就会上疏言说此事。”
圣上微微颔首,又道:“听大监说,乔少尹此番归来,还给朕带了一份土仪?”
乔翎一抬眼睑,同样从容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很难形容这两双眼睛之间到底都闪过了多少情绪。
戏谑,猜疑,审视,还是杀机?
几瞬之后,乔翎微微一笑,双手抬起,震声呈刀于上:“东都归来,偶得宝刀一口,特来献于陛下!”
华胥国内, 迎来了一场惊天巨变。
四圣同时陨落了!
从神州故土迁移至此的初代遗民几乎已经尽数凋零,许多为人所知的老前辈,细细数算下来, 其实生来见到的就是华胥国的天。
他们尚且如此,更不必说年轻人们了。
对于华胥国里的年轻一代来说, 四圣是神, 是永恒不灭的太阳,是他们的定海神针,也是他们的信仰所在。
可是一夕之间, 这四轮太阳居然齐齐熄灭了……
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四圣家族惊慌失措,底下的中层门派各怀鬼胎, 最底层的人私底下交流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各有思量。
……
层城。
有虞宪明从清早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
她始终都觉得,老祖宗的决定实在是太匆忙了。
其余三位圣人成圣的天寿将至,急于追寻进阶的希望,这不足为奇。
可自家老祖宗明明是四圣当中最年轻的一个,行事又向来稳妥, 她有什么好急的呢?
且她也翻阅过华胥国的史书, 虽然内容当中颇有些为尊者讳, 但有虞宪明还是从中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华胥国的来历和成因, 似乎都算不得光彩。
不只是外边的皇朝敌视他们, 就连大道似乎在抵触着他们,近年来国内年轻一代青黄不接,屡有灾厄,本身就是大道态度的一种彰显了……
在这种时候, 用有伤天和的方式去寻求突破,希望合于大道,这怎么可能成功呢!
她是有虞氏年轻一代当中最有天赋的孩子,老祖宗也最宠爱她,只是宠爱并不意味着话语权。
当她将这些话说出来之后,父亲勃然大怒,下令将她关入禁室:“这是家族大事,岂容你一个小辈多嘴?”
老祖宗坐在高处,神情晦涩地看着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居然笑了一笑。
有虞宪明不明白:为什么……
禁室常年昏暗无光,有虞宪明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在心里慢慢地数着时间,一天,两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