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少顷,脚步声再次跑回来。
“师父说她要做坛起卦,让你们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听他这么说,李老爷子居然松了一口气露出点笑意来,“好好好,我和我儿明日再来拜见婆母。婆母有什么需求,随时找我要,只要李家有我一定双手奉上。”
门后诶了声。李老爷子对着门拱手一拜,回头朝李旭昌一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去。
三人很快走出长廊又穿过祠堂。管家落在最后,锁门关窗,四下检查过没有异样以后跟着李老爷子一齐踏出外院。路上,李老爷子似乎在嘱咐李旭昌什么,声音低低,隔着两道门传进祠堂里,只剩一些不辨形状的音节。
——
——祠堂里所有长明灯突然朝左一摆——
叩叩叩——
铜环扣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长明灯的火倏然跳回到远处。
“谁啊——”小童问道,这次他的声音里多了分不耐烦。
叩叩叩——
外面没有响起回应声,来人只是又敲了一遍门。?
小童走到门前,有些疑惑,“是李二老爷吗?”
在李老爷子那一代的排行中,他排老二,上头还有个哥哥。也就是黄立瑛刚嫁到李家时,借着家族敛财的那个在朝廷里做官的大老爷。
小童能这么说,大概说明他嘴里的“师父”比李老爷子还年长。
叩叩叩——
叩叩叩——
来人不紧不慢地用铜环持续不断地敲击木门,小童没见过这架势,惶惶然盯着门。
突然间,敲门声大了起来!小童被吓了一跳。
“别敲了别敲了,我给你开门。”说着他踮起脚,费力地勾住门栓朝一边拉。
只听咔一声,门栓落地,木门朝两边晃开。
“——是有急事吗?”小童放好门栓跑到门前问道。
门前……没有人。
幽深的走廊静悄悄的。
没有人。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童浑身一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他身后的屋子里一捧鲜血突然泼在了窗户上,接着是第二捧。血顺着窗框缝隙溢出来,成股流下。
小童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惧之下,他扭头就跑。
可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刻门无风自动“嘭”一声严严实实地砸在了他面前。
“救命……救命啊!”小童叫道,他跑上前拍门,想靠力气将门撞开。
可他冲到了一个面半软不硬的温热东西上。
那是……一张连着肉的人皮。
才剥下来的。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李家太大了,大得光是一个祠堂就有前后三进院子,其中发生的动静根本传不到别处。
徐微与跪在灵堂正中间,头上罩着孝布。其实按这一片地区的习俗,男子应该系长条形白麻布,女子才戴孝帽与孝服连接在一起的布帽,但偏偏徐微与是李忌名义上的妻子,最终还是按照他们两的关系来定规制。
陈妈跪在旁边,已经哭过了。她看着徐微与,青年俊秀的侧脸被孝布遮去大半,不带任何粉饰,素雅冷淡,唯独眼睫下露出的一弧黑瞳打破了全然的白。
……东家,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保佑太太,千万别让他做出傻事啊。
大概是察觉到了陈妈的心神不宁,徐微与拿起旁边的纸钱放进铜盆里,“你先去睡吧。”
“我不困,我陪您守夜。”陈妈不放心他,语气有些期期艾艾的。
徐微与抬起眼看向前方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的黑白照片。
对于陈妈这些人来说,李忌是他们的东家也确确实实只是他们的东家。一个主子死了,伤心一会,他们可以继续跟着未来的掌事人干,也可以另谋生路,没有在一根绳子上吊死的道理。
所以杨驰飞那些伙计在听了他的话以后才会很快安静下来。
但对于徐微与来说不是。
李忌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在他这里几乎等同于全部,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个都没有其他亲人,像两只在雪夜找到对方挨挨蹭蹭互相取暖的小兽,谁离了另一个都活不下去。
徐微与曾经觉得李忌大概是老天看他活得太可怜才施舍给他的家人。现在看来……
“去睡吧。”徐微与轻声说道,“我想和李忌单独待一会。”
……
他这么说陈妈还能怎么反驳。
陈妈擦了擦脸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走出半程,她停下,“太太,你这样东家看了会心疼的。”
……
徐微与没办法地笑了下。
确实。但是心疼也不急于这点时间,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陈妈见劝不住徐微与,知道自己再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