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雾隐雷藏心思电转,忽然想起宫本武藏曾经收过六个徒弟,其中得其真传的,是西园寺真惠。西园寺真惠,天生聋哑,却是习武的奇材。宫本武藏归隐之前,将自已一直珍藏的一件信物赠于真惠,表示由其继承自已的衣钵,此事引起其他弟子的妒恨,以致西园寺真惠十多年前就已不知所终,有人说他已死于同门的暗杀之下,也有人说他已漂洋过海,远渡重洋。莫非,这人便是。。。。。。
此时,吴天德已经认出那个长着一撮小胡子的人,这人竟是田伯光。一认出他来,吴天德心中大怒,做一个淫贼固然不可原谅,做一个出卖祖宗、投靠倭寇的汉奸,就更加罪该万死了。
他心中恨极,大步向田伯光走去,田伯光站在雾隐雷藏身后,朝他瞪着眼,脸上就象抽筋儿似的,也不知想说什么。
雾隐雷藏身后八名武士见势齐齐举刀在手,就在这时,吴天德腰间被划破的衣衫被海风吹开,裹在里边的袈裟掉在地上,被风吹开,虽然袈裟的颜色已呈暗红色,但仍然看得出是一件袈裟。
四周的倭寇们都盯着那件袈裟看,矮冬瓜雾隐雷藏自然也看见了。吴天德捡起袈裟,塞回怀里,再一回头,只见那倭寇头目忽然双膝跪地,一个头结结实实磕在沙滩上,然后仰起脸,咕噜了一长串洋话,满脸崇拜的表情,眼神儿亮晶晶的,好象看见了他亲爹一般。
吴天德听得是蛤蟆跳井,除了不懂还是不懂。旁边那些海盗们听了却一阵惊呼,纷纷趴伏在地,一时间整个海滩上趴伏一片,那跪姿就象一堆癞蛤蟆儿。
田伯光听了雾隐雷藏的话,五官都揪在一起,心里替他一阵难过,这。。。。。。这也太扯了吧?吴天德是宫本武藏的嫡传弟子西园寺真惠?
雾隐雷藏跪在地上,又说了几句话,眼巴巴望着吴天德,神态极是虔诚。原来宫本武藏少年之时,杀人无数,无恶不做,后来被一位高僧擒去,囚在自已的天守阁中,让他披上袈裟做苦行僧,参禅悟道,后来宫本武藏竟然顿悟天道,彻悟前非,从此后屏弃一切情爱贪欲,苦求武道至理,终成一代宗师,他传给西园寺真惠的信物正是当年在天守阁中所披的袈裟。
能使得出和昔年宫本武藏如此神似的一刀、又在身上藏了一件袈裟,这个满脸胡子的汉子不是日本第一大兵法家宫本武藏的真传弟子又能是谁?雾隐雷藏心想:传不虚啊,西园寺真惠果然远渡重洋到了中土。
田伯光看吴天德站在那儿发愣,再顾不得担心他那神如其来的一刀,连忙走上前来,叽哩咕噜大声说了几句倭语,然后低声道:“吴兄,回雁楼一别,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见吴天德要张嘴说话,田伯光急忙使了个眼色,点头哈腰地凑近身来,悄悄道:“别作声儿,那倭鬼把你当成倭国一个大人物了,那个大人物是个哑巴,你不要出声”。
看看田伯光的神色不似作伪,想想自已所知的田伯光虽然行为下作,倒也确不象是这么无耻,于是一向大嘴巴的吴天德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田伯光回头向雾隐雷藏说了几句话,雾隐听了欢天喜地的哈依一声,爬起来向吴天德鞠了一躬,兴冲冲地指挥群盗向三桅大船上装运来的货物。
吴天德瞪了田伯光一眼,道:“田伯光,你在搞什么鬼,怎么和倭寇混在一起?你竟然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来,吴某只凭这一把刀,照样也能摘了你的项上人头”。
田伯光苦笑一声,道:“吴将军,你在衡山县大骂天下群雄、智灭青城一派的事早已传遍天下了,天下间做官儿的在官场藉藉无名,却在武林中这样威名赫赫的,你算是古来今来头一位了,想不到在这儿也遇得到你,不知你可见过了丁总兵?田某就是受他所托,潜入倭寇之中,配合他扫荡群寇的”。
吴天德一呆:“什么?丁纪桢总兵要你帮忙消灭倭寇?”,神色之间甚是怪异,心想:这小子是个大大的淫贼,那丁纪桢是官场上的人,怎么和他拉上关系的?莫非两人都是同好?
田伯光尴尬地一笑,叹了口气道:“不怕吴将军笑话,田某和丁总兵。。。。。。本是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哥们儿”。
吴天德头更晕了,奇道:“甚么?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田伯光眼角一扫,看见雾隐雷藏已经将劫掠来的货物装得差不多了,鬼头鬼脑地站在远处,不得西园寺大人的召唤,不敢过来,忙一边动着手势,好象在和吴天德打着手语,一边快速地道:“来不及多说了,你只管装哑巴,待会儿上了船,凡事看我眼色行事”。
吴天德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要我上船随倭寇而去?”田伯光看他一脸的戒意,忍不住跺脚道:“你还信不过我么?现在丁总兵在福建扫荡海寇极见成效,这些倭寇现在日子不好过,田伯光要想逍遥,断不会来和他们掺和在一起。”
他古里古怪地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