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想不通,以朱元璋的性情,怎么就会允许南汉国存在,甚至还接纳其为藩属国的?
听说,还特意加了句协助南汉国戡乱的话!
当所有想不通汇在一起碰撞时,李善长突然明白过来,道:“人都说南汉国的背后是顾正臣,有没有一种可能,南汉国的背后,其实就是皇帝本人,他想要西洋,又不方便动手,只好让顾正臣背着……”
李双齐没有说话。
如此深奥的布局,自己一个仆人可看不懂。
李善长挣扎着坐起,李双齐伺候着穿了棉衣。
这衣裳穿了三年了,已经不甚防寒,只好又加了披风。
李善长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挪到了窗边,不顾李双齐的阻拦推开了窗。
雪很静,没有半点喧嚣。
就这么安静地落下,安静地堆积,又在安静中消融……
李善长深深吸了口冰凉的气,轻声道:“去,研墨吧。”
李双齐见李善长态度坚决,也只好听从。
李善长看着窗外的雪景,孤独的一棵老树,只剩下枯枝,没有一片叶子挂在枝头,轻声道:“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但还有些事,总没有了却,我说,你写。这第一封信,写给我的陛下吧……”
武英殿。
内侍高声朗读着:“臣知不久于世,回数十年风云,忆峥嵘岁月,蒙受天恩……然臣终是为人父,为人祖父,思虑子孙之未来,臣恳请陛下,准许臣之一孙,前往南汉国……”
朱元璋听着这番话,直皱眉,伸手打断了内侍。
内侍将信送上。
朱元璋扫了几眼,凝眸道:“这个李善长,心思实在是太多了。朕还能亏待了外孙不成?”
打开另外两封信。
一封信是写给李祺的,劝李祺舍一个孩子去南汉国做事。
还有一封信则是写给顾正臣的,内容也很简单,就简短地告知顾正臣,希望孙子去了南汉之后多加照拂之类。
朱元璋看过几封信之后,对一旁批阅奏折的朱标道:“你如何看?”
朱标起身道:“父皇,前韩国公素来谋略过人,他希望孙子去南汉国,应不是表面上分出一支那么简单。只是说目的,儿臣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目的,毕竟南汉国那里,他没有任何根基。”
朱元璋呵了声:“你啊,还是没看穿他的真正用意。”
朱标行礼:“儿臣愚钝。”
朱元璋指了指书信:“他这不是送孙子去南汉,而是在告诉朕,不要再盯着他与李祺了,他决定将所有的人手,所有人的力量,完全地转移出去,去南汉国,去海外之地。”
“这些勋贵啊,谁背后没有一点力量。他李善长就真的穷困到毫无依靠,只能冻死的地步了吗?即便是,那也是他不得不为之。不要忘记了净罪司那些人,并没有去完全找出来。”
朱标皱眉。
净罪司被朱守谦唤醒,成了一股势力,后来因为江浦悬案,被顾正臣所破。虽说净罪司的事结束了,但名单上的人,却还有一些失踪了。而这些年来,锦衣卫并没有放弃追查,最值得怀疑的人,那就是李善长。
现在李善长主动跳了出来,想来这背后有这种考量。
不过——
若真如父皇所,那李善长此人有二心可就坐实了,他岂不是?
庄贡举匆匆前进,沉声道:“陛下,收到凤阳急报,前韩国公李善长病逝于家中!”
朱标心头一颤。
朱元璋也沉默了,只抬了抬手,让庄贡举出去。
走了。
李善长这个陪伴了自己很多年,在打江山的时候,他居功至伟,曾多次出谋划策,稳住局势,是自己许多时候,不可多得的力量。
现在——他走了。
朱元璋发现,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似乎——
对于这个消息的到来,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
终究还是,一个接一个,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看,岁月真的不饶人啊,刘基走了,詹同走了,李善长走了,那下一个是谁?
看看这双手,也老了。
看看那镜子,这脸也沧老了。
再过半个多月,可就要六十二岁了,我朱元璋还能活几年?
李善长的离世,让朱元璋不得不再一次沉思,身后之事。
人在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子孙了。
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