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3)
一进大门,朱玉莲就开口吩咐李妈妈:“妈妈回去吧,这里自有侍候我的人招呼。”
郑飞红刚得了王氏让慧宝传来的话,当即换了白藕丝对衿裳,衣带未系,半遮半掩地露出了一抹松松的大红锦缎抹胸,下面系了一条紫俏翠纹裙,脚下露一双红鸳凤嘴,发髻松挽,拖着一把青丝便迎了出来,立在廊下灯光影里,姿态柔媚地屈膝行礼:“见过姑老爷大姑奶奶……”
李妈妈行了个礼,正要退下,一抬头却发现一脸正经的宋姑父盯着廊下迎出来的郑飞红,原先暗沉的眼睛里似乎闪着森森的幽光。
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当即离开了。
大门刚刚关上,朱玉莲便吩咐郑飞红:“你服侍姑老爷进东屋卧室休息!”她和丈夫处了这么久,对宋苦斋那带着兽性的眼神很是熟悉,因此便顺水推舟做了安排。
又叫侍候自己的丫鬟小雀:“小雀,扶我进西屋吧!”
一时夫妇俩各自进了不同的房间。
第二日清早,刚开始还晨曦微露,不知不觉天就变阴了,一阵飞沙走石之后,没过几时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王氏正抱了贵哥垂泪,慧雅在一边侍候安慰,慧珍进来回报,神秘兮兮欲言又止:“大娘——”
“有话直说!”王氏见不得她这藏藏掖掖的样子,当即不耐地呵斥了一声。
慧珍看了贵哥一眼,心想:这一岁多的小子知道什么?
她想了想,走近王氏,压低声音道:“大娘,刚才有婆子说,昨夜东客院里隐隐传出惨叫声,似乎是新来的那个郑飞红的声音……”
王氏默然半晌,木然道:“不要多管闲事。”
慧珍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慧雅心下暗惊,寻了个机会在廊下堵住了慧珍。
她悄悄问慧珍:“慧珍,东院到底怎么了?”
慧珍沉默了一下,道:“宋家姑老爷……东院那个郑飞红……唉!”
慧雅的手蓦地握紧,指甲差点刺进肉里去——郑飞红?那是一个活色生香美貌异常的女孩子啊!
她看向庭院。
此时雨越下越大,雨滴落在东厢房西厢房屋顶的瓦片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像一层薄烟笼罩在屋顶上。雨水顺着房檐流下来,地上的水越来越多,汇合成一条条小溪,在花木之间流动着。
这样的大雨倾盆的天气,一条年轻美丽的生命正在受着折磨与亵弄,只因为她是可买卖的女奴,所以她的生命是轻贱的,是可以随意践踏的。
慧雅闭上眼睛:无论如何,她要想办法脱离这个牢笼,摆脱这奴婢的身份!
惠清一直到了晌午才回来见王氏回话。
王氏顾不得多说,直接问道:“白大人怎么说?”
惠清浑身上下都被雨淋透了,灯光之下显得脸色发白发青,他哭丧着脸,道:“禀大娘,小的在县衙门口守了两日,根本没见着白大人!”
王氏大吃一惊,抬手在小炕桌上拍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惠清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绪,道:“禀大娘,小的拿了老爷的帖子,先去见县衙常和老爷往来的孟门子,托孟门子把帖子递进去。谁知道等了一个多时辰,孟门子才出来,说白大人和县尉赵大人参议讼事去了,不得闲。小的又求了半日,孟门子接了小的塞的五两银子,方说‘赵县尉颇有背景,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白知县也不敢逆其锋芒’,让我们去求毛太师府里的宋管家。”
他用衣袖擦一把汗,接着道:“小的今日又去孟门子家里,求了孟门子,去牢房见了老爷,老爷已经过罢堂了,秦宝珠和做中人的叶四郎都招认了,奸骗良家妇女证据确凿。老爷挨了一顿杖刑,如今正在牢房里叫疼呢!”
王氏听了,又是心疼朱俊,又是着急,险些落下泪来。
正在这时,出去打听消息的惠明也回来了。
给王氏行罢礼,惠明看看王氏身后立着的慧雅李妈妈,再看看一边立着的惠清,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看着王氏:“大娘……”
见都这个时候了惠明还做张做智,王氏原本有些不耐烦,可是素知惠明心眼多,说不定会有什么法子,便吩咐慧雅和惠清:“你们都出去吧!”
她怕孤男寡女的说不清,便又补了一句:“李妈妈留下吧!”
慧雅担心惠明使什么奸计,看了李妈妈一眼,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会意地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银耳环,示意自己明白了慧雅之意。
雨下得越发大了。
慧雅和惠清立在廊下,眼睁睁看着狂风卷着雨滴从四方八发方袭来,两人发上脸上身上都溅上了雨水,却都没有说话,而是竖着耳朵倾听正房内的动静。
作为朱府家奴,他们的性命如今都捏在王氏手中,因此也顾不得别的了。
细竹丝门帘内静悄悄的,一丝话音都听不到,间或传出瓷器放在紫檀木小炕桌上发出的声音,是王氏把茶盏放到了小炕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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