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3 / 4)
母亲尚且要倚靠尚书台那一批人出谋划策,曹姽亦然。文士有文士的规矩,且让陟都去探探路。
她还有最后一场大戏要演。
曹致陵寝封土的时候,皇帝哭了个死去活来,征用附近百姓家的草屋住着,怎么劝也不肯回来,最后还是王太师亲自去了一趟。
草屋子里只有他和曹姽两个人,王道之也不和她打机锋:“陛下,你可是想好了?人追求享受乃是天性,守孝要粗茶淡饭、禁灭人~欲,某也算看着陛下长大,知道陛下实难做到的。试问陛下,皇帝尚且不能做到,天下一半人要多守两年,他们愿意吗?”
曹姽和王道之要讨论的不是这个:“朕死了之后会怎样朕不管,朕只有活着,天下人就给朕把母丧守着。”
事情显然没有转圜的余地,王道之也早有准备,表示草诏已经拟好了,曹姽也礼尚往来:“那就多谢太师了,你有一份诏书,朕这里也有一份诏书。”
就算曹姽不说,王道之也知道是什么。事情谈妥了,曹姽就顺理成章地登上了回宫的车驾。
王道之掀开牛车的车帘,吴王却一脸焦急地等在里边,见王道之回来便急急问道:“父亲,陛下怎么说?”
做父亲的斜睨他一眼,他早已放弃了这个儿子,但王慕之容色逼人绝非虚言,若果讨得陛下欢心,对他一生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可惜还是空长了这么张脸,无端惹得皇帝厌烦,他便摇摇头:“陛下心意已决。”
曹姽闹着守孝,绝不是单纯在和一众大臣别扭,这个女孩子恐怕和曹致一般,有着长远的规划。而她初登帝位,唯一要做的就是坐牢这个位子,心机手段助力她一个不缺,唯一的欠缺却是和她母亲一样,都是因为女子的身份而挚肘。曹姽拿太上皇的丧事做文章,要更改天下礼教,就是为了抬高女人的身份。
但显然王慕之是想不到这层的,他懊恼的是一旦三年孝期定下来,自己讨好曹姽并同曹姽生个孩子的计划就落空了,而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日长了,变数更多,计划就更难实现。
但曹姽很快以实际手段告诉他,就算不守孝,他王慕之一样没机会。
借着举国大丧的机会,曹姽颁布诏书,言称故去太上皇曹致功绩彪炳,实乃天下第一等女子,多少男儿亦及不上。且母亲怀胎十月,哺育幼儿长大,其中艰辛实非父亲可以替代,为感念母亲恩德,便将父在母亡守制一年的规矩改了。
不待诸位大臣上书,她隔日便立即发了第二道诏书,只说自己初登位,大婚时日不长,还未有子嗣,为稳定朝局,便立故去太子之子曹安为皇太子,着王神爱于下次朝会之日携子入东堂觐见,并授东宫应属之冠幅仪仗。
此诏书一出,整个建业都为之哗然。须知女帝年不过二八,子嗣一事实在言之过早,除非曹安早早夭折,否则曹姽岂不是断了自己一脉的后路?若曹安真的有三长两短,曹姽左右也脱不了关系。
无论怎样看,曹姽立曹安做皇太子,除了被迫对王家表示屈服的可能外,似乎绝不可能是她自愿做出的决定。
王道之为此闭门谢客,但与此同时,母孝三年的新规却因为得到王道之的默许和支持,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得到确立和推广。
以论道为风雅之举的清谈之士们也纷纷以此为话题,却是褒奖居多,至谢家有一女子扮作男装与人论道,大胜二十余人,女帝以为大善,册了个五品玄机女官的名头给她,一时又成为建业的话题。
时序入了初夏,曹姽将龙舟改作凤舟,使人竞赛于秦淮河,并携高门豪族女眷登台观看。
为得新帝欢心,奉命制作凤舟之人无不尽心竭力、巧思无限,一艘艘窄型快船无一不是巧夺天工,且加赛一场全为女划手的比赛,不但获胜的渔妇们得了每人一个金饼的重赏,督办之官吏更是纷纷获得晋升。
王神爱穿得素雅,微笑地看着曹姽抱着手舞足蹈的曹安临窗观赛,另一座高台上端坐着男宾客,她的视线落在亲兄长王慕之身上。
近日他总是愁眉不展,王神爱知道这是为何,今日的帝配,未来的国舅,却对王家毫无意义,他想要劝说陛下改变主意,曹姽连门都没让他进。
据说投在吴王麾下的门客,已有不少奔去别的前程了。
王神爱也不知曹姽在想什么,但她既然立了曹安做太子,哪怕是孝满三年后,也休想有别的孩子取而代之,不管是个王慕之抑或是别的男人的孩子都不行。
她是个母亲,她的孩子决不能只是别人的权宜之计。
曹安在曹姽的怀抱里被逗得直笑,王神爱瞧着难得开心,也没顾得上心里一抹怀疑。曹姽照顾孩子的手法似乎非常熟稔,就像她上手国家政事那般熟稔一般,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如此早慧……
到底是曹家的女人……
曹姽见王神爱若有所思的模样,将曹安交到乳母手里,言笑晏晏问道:“嫂子似乎有心事?”
王神爱心神一凛,忙将王慕之做了挡箭牌:“陛下,我只是见兄长不甚开怀的样子,有些担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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