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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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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最小的那个,望着眼前一对浴血的妙龄少年,有种恍然之感。

曹姽和庾倩却浑然不觉,须知曹姽疯性上来,哪还顾得了其他,更不要说教化礼仪。

她见弩机铰链绷紧,竟也不瞄准,抬脚就把万钧弩机踹得晃了晃,堪堪对准那片广阔海域,也不犹豫,手上铁锤对着机簧便砸下去,箭矢脱弦飞去,就像一只展翅大鹏。

这比射箭有意思多了,虽震得虎口发麻,曹姽嘴里却不停催着身边大汉们换矢,铁锤挥得不亦乐乎,倒像在太极宴殿里敲打编钟乐舞一般,几乎就要手舞足蹈起来。

就算下一刻城池塌了,垛被烧了,里头的人要被乱军都捅死了,这一刻因为曹姽这番作为,所有人竟然似乎都忘了已然架到了脖子上的利刃。

外面的喊杀阵阵都渐渐远去了,就剩城垛这方寸之地的欢欣愉悦,直到庾希颈子上缠着布条冲进来:“外头攻势停了!停了!你们在做什么?”

曹姽兴奋得几乎被额头上滴下的汗水糊住眼珠子,她看着脖子上拖着一根长长布条的庾希问道:“我们在射弩啊,庾老儿,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庾希突然扶墙嚎啕大哭起来:“老夫都打算要殉城了,某这个会稽太守,守不住会稽城,就该一根白绫吊死在城楼上,可是……可是贼兵他们退了呀!退了呀!”

看着歪在墙上且哭且笑的老头,曹姽突然记起庾希冲进来时的第一句话:“外头攻势停了!”

贼兵竟然退了!他们退了!曹姽手头顿失力气一松,铁锤砸在庾倩脚上,庾倩疼得大叫一声,可是他这声痛叫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在梦中。

曹姽发觉自己“咯咯”傻笑起来,是的,堂堂新安公主这会儿笑得像个痴儿。

她两日两夜未睡了,全身因为接续不断地奋战而酸痛,可她此刻仿若觉得自己脚上生出了一对翅膀。

曹姽像是辽东林间的一只小鹿,用狼也追不上的速度跑到城头上。她扒着城墙,十指深深陷入那些斑驳疮痍的碎砖中,即使被划伤也浑然不觉。

会稽城底下,黑压压的贼兵正往岸边退去,他们甚至慌得没顾上那几座重要的箭塔,箭塔上的持弓兵士不知就里,眼见大部撤退,顿失依仗,竟慌不择路,扔了兵器就往下逃。高八丈的箭塔哪有那么容易快速攀爬下来,间或有人失足,摔成一摊肉泥。

会稽城的人与大部分撤退的贼兵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反正怎样都是一死,哪怕贼兵步下陷阱,也值得一搏。

曹姽兴奋得双眼发红,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服用了神药五石散,正飘飘欲仙、神智丧乱,很快她做出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她朝着庾倩大喊:“快!把谢家抄来的财货绑到木矢上射下去,拖住贼兵撤退步速,剩下的人,只要站得起来的都给我出城追击,百步之内财货尽归尔等!”

撤退的海贼怎样也没有想到,会稽城临到最后,竟还给他们送上大礼。

原本以为射来的巨矢是为赶尽杀绝,但是随着五铢钱像冰雹砸在人头上,有反应过来的贼兵大喊:“是钱!是钱啊!”

不但有钱,还有漫天纷飞的金叶、轰然而来足够砸死人的青铜器皿,形形色色雅致精美的青瓷就这么活活摔碎在眼前,珍珠、琥珀、宝石、珊瑚就地乱滚,绢帛在空中翻滚着展开,像是一匹匹丧布盖在逆贼的头顶上。

他们为什么跟着孙平造反?因为他们相信天师道闭炼和修之术,相信孙道首来自海上,可以带给他们安乐富足的生活,果真如今在他们眼前,竟什么都有了!

孙立一看原本有序撤退的方阵因为兵士捡拾财货而大乱,几番击鼓号令都无济于事,他抹一抹孙平喷了他一头的鲜血,绝望地传令下去:“起锚开船!”

金银财宝往往比国家大义来得直接而诱人,会稽城内兵士也好,平民也罢,抄起在手边能干事的家伙物事都冲了出去。这时他们所要抢的不是土地、女人,而是漫山遍野、在海边碎石堆里尤为瞩目的财宝。

贼兵一直到会稽城人冲到眼前,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断了后路,接应的战舰已经驶离章安港,他们面前只有两个选择,抱着满怀的珠宝,死在会稽人仇恨的刀下,或者跳海逃难,做孙道首口中的“水仙”。

总之,就是一个“死”。

会稽得救了,庾希慢慢地像是解了千百年的缚锁一样解开自己脖子上的白绫,突然捡起脚边一块墨黑而中央微凹的石头,对曹姽说:“公主,您今日挥金如土,还望给老夫留下这块三足青瓷龙尾古易砚。”

这方砚台是谢重爱物,名声在外。据传其石坚润,抚之如肌,滑不拒墨,涤之立净。就是庾希见了,也难免与城下俗人一般,不得已向曹姽开口讨上一讨。

曹姽怔了怔,似是看到庾希终剥下了那层出世面貌,如个普通老儿,她看着就觉得快活:“庾太守说什么,本公主听不明白,这里哪有什么易砚呢?”

众人默默看着庾希坦然地把砚台塞入怀里,皆会心一笑。曹姽更是笑不可抑,她越笑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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