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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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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在奴隶们的脸皮上,像鱼儿挣动一样发出清脆的“噼啪”声,黑脸大汉得意道:“你们这些北来的胡儿,鱼干在北市价比牛羊,你们是修了几世的福气哟,才可以吃到这等好物?快用嘴从地上叼起来!”

黑脸大汉脚下踩着斑斑血迹,不但有方才被砸掉两颗牙的奴隶的,也有一个肮脏而苍白的少年的血。

鱼干摔在他脸皮上,他只有力气微微眯起双眼,肮脏的是他的皮肤,苍白的却是他的脸色,他和一个身高体壮的奴隶一起锁在一副枷中,头无力地歪向木板,整个人倒在他人背上,颈边锁枷处污迹斑斑、脏秽不堪,想是从出发扣上就没有解下来过,却仍能依稀分辨出其人下巴衔颈处有刺字,这样年轻的男子竟已是个流放的罪犯了。

他干裂的嘴唇喃喃道:“阿揽,水……”

话音才落,那黑脸大汉已舀起一瓢水淋下去,一边嬉笑道:“这里也有个神仙,可惜如今却是个贱骨头。”

那少年脚上连双鞋也不曾有,细瘦的双脚脚踝处被脚镣磨得鲜血淋漓,伤口腐烂处深可见骨,完全让人无法想象他是怎样一路走来的。

却见他身前那身高力壮之人却一身不吭站起,半湿的破布烂衫挂在身上,抓住少年的腰往上一提,少年全身的重量全都负荷在他身上,他这样高壮一人却佝偻着腰身,连枷背着那个少年站起,竟不知他要如何背负起这样的重量。

他整个腰腹收紧,蹒跚走动间透过胡人连裆裤上的破洞,可以看见腿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动。

足下脚印深深,他只专心自己的步数,旁人的话一概不入耳,倒伏的弓背紧紧牵绷,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坚毅来。

他背着少年复又坐在溪边,手里够了个瓢,舀满水抬到脑后,稳稳地举到少年嘴边,似是做过千百遍的熟练:“阿洛,喝水。”

原本曹姽已转身离开,这个奴隶低沉缓和之声让她整个儿头皮都炸起来,像是夏日午后一道闷雷直击天灵,大虎突然牵住曹姽衣角道:“公主,是吴兴沈氏……”

少年颈边刺青不是别的,正是大逆罪人吴兴沈氏的标记。

这个曾是江左强力武宗的豪门大族,就连义兴周氏都要退让三分的豪强,只因家主沈墨拒不承认东魏女帝的身份,以“牝鸡司晨”之说举义旗,丧生乱军之中,余下三族,尽被诛灭。其余族人,悉数流放发配边陲苦役之地。

黑脸大汉一路来就偏爱折磨这两人,不好弄死他们,却又处处为难,然每次都被这高壮奴隶弄得颜面无存。而同枷的少年却不堪千里流刑,始终半死不活,更是无力予他丝毫反应。

同行的兵士爆发出轰然大笑:“我说王老二,这两个可是情深意重,一副枷两颗心肝,分都分不开哟。听说前朝的皇帝老儿、贵人郎君都兴和男人玩乐,家里的老婆姬妾都撩在一旁不管不顾,都干得不出水啦!”

少年嘴唇动了动,像是“呸”了一声。

这是个随时可能丧命的纸人,黑脸大汉就把气出在另一人身上,他拿脚上靴尖踢踢高壮奴隶腰侧道:“这家伙物事足一尺,还不把这沈家余孽捅死了!”

说着他就往那条烂裤的档心踩去,势要把这个胡人弄得哭爹喊娘不可。

前儿他用马鞭抽了一顿饭的功夫,这奴隶愣是一声没吭,今天他瞄准男人的命根,还怕他不求饶不成。

未想到那奴隶灵活一缩腰,实实在在避开了这一脚。他闪避时整个腰都绷紧,腰上肌理油润,背上肌肉显出连绵起伏的线条,薄薄的衣衫遮也遮不住。

黑脸大汉一愣,方才明白自己一脚落空,顿时怒不可遏,抄起腰间鞭子劈头盖脸抽起来,也不管会不会连带着把那奄奄一息的少年一同抽死了。

大虎一急,几乎就要跪下,曹姽这才想起,大虎小虎之所以会被籍没入宫为奴,就是因为她们与吴兴沈氏有旧。

当日除沈墨的母亲、妻子被牵连,其余亲族都未判死罪,二虎来自沈墨的外家,让她们看着当年祸事里艰难活下的沈氏少年就这样被折磨凌辱于自己眼前,两姐妹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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