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4)
慕容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曹致伤他从来不留余地,可他若不是将心口摊开在外,怎由得她使箭乱射。
他越想越气,偏偏那腹下一团仍旧火热,激得他“腾”地跳起,在决议大事的东堂就吼起来:“辽东或者东魏,我既应过你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我便决不食言!”
曹致似在看百戏艺人在宴殿表演:“当年你是如何落魄逃出辽东,在幽州乞怜的,也切记莫忘了。”
慕容傀被激得须发都要倒竖起来,在东堂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一边嘴里不住喃喃:“你一定是嫉妒!一定是嫉妒!”
他企图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无论如何安慰不了,这时他瞥见敞开的大门外高玉素被按在地上,登时兴奋得两眼发光,他让人把高氏叫进宫不就是为了讨致儿欢心吗?他立时倒提着高氏的头发将人拖进来,劈手掏出她嘴里的布条。
高玉素涕泪满面,头皮被扯得如火烧,舌头都快被粗糙的麻布磨坏,可她知道大势不妙,在慕容傀手里挣动地苦求道:“大王,大王,妾肚子里有您的骨肉,您知道的,是您征战扶余国残部的时候……”
慕容傀充耳不闻,拿布条紧紧勒住高玉素的脖颈,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高玉素蹬着腿双手乱抓,将自己下巴抓得血肉模糊,麻布浸润的血染到慕容傀手上,曹致突然厌恶地瞥了一眼案台上的丹砂。
这个女人曾是高句丽的公主,辽东数得上的美人,此刻双眼暴突、舌头伸得老长,死得犹如恶域夜叉,慕容傀将她随手一扔,正掉在跪着的蔡玖面前,这经验老到的黄门一点不悚,把粗活侍人又招了回来。
慕容傀看着通红的双手,他想接近曹致,又不敢接近,曹致直接道:“朕嫌这里脏,回式乾殿。”
曹姽缩在暗道里一动不动,半晌不知哪里来的妖风,将烛台吹灭,只剩一片让人窒息的黑暗。
她听到父亲孔武沉重的脚步奔出的声音,听到侍人来来回回拖带重物的声音,听到东堂大门关上的声音,听见自己的母亲对荀玉叹道:“将高氏葬了。”
暮春之初,上巳之日,富春江河床开阔、水流平缓,沿着河岸悠悠行来一队牛车,伴着大队带刀部曲,牛车里是个初绽芳华的十余岁女郎,面貌浓艳、五官绮丽,只头上高髻随车摇摆颇有几分滑稽,她却浑然不觉,只顾高声朝牛车边一个骑马的小郎君娇笑道:“阿奴,此番算是尽兴了吧。”
那葛衣玉冠仿若玉人俑般的稚龄孩童就是曹姽,她敷衍了一阵曹婳,终于在临近会稽山脚下时,如她所盼又出现了另一支队伍。
那队伍领头的三名少年正是她与母亲那日从永宁寺回台城时,在乌衣巷巧遇的那三个。曹姽不禁策马上前,几乎是贪婪地打量于众人中异常显眼的王慕之。
只是马还未动两步,三人身后的一驾牛车里探出一张脸来,细白双颊、笼烟秀目,不是陆亭君还有谁?
☆、
陆亭君声若出谷黄鹂,面如三月桃花,她掀了牛车的窗帘子,一双含情露目先是暗暗凝睇了王慕之,再转到陆参身上:“阿兄,今日可不得独享会稽山了,前头来了别支旅人呢!”
陆参骑马在队伍最前,自然早就看到了来人,他是这群少年少女里最年长的成员,却也不过十七岁。这样的年纪虽不至于流连章台,花街瓦子却已玩过不少,若要论哪家豪族的家妓歌喉最妙丽、舞姿最畅美亦或是身段最窈窕乃至腰身最适合摆弄,他也能给你如数家珍。
陆参毕竟是男子,和陆亭君想到的是两样事,他双腿一夹马腹,策马贴近了王慕之道:“慕之且看牛车里的女郎,只是中上之姿,占的不过是妙龄二字,身边几多侍女亦不逊色。但那骑马的小郎君,年纪小小,身量已过六尺,面容与牛车中的女郎神似,想是姐弟二人。只是这弟弟,广额修眉,目若朗星,虽有娇柔之态,却不减英勃之气。他姐姐若是个美色,这小郎君反可说是个绝色。”
还未等陆亭君在后方嗔怪自己的阿兄胡乱说话,王慕之便正色道:“众人萍水相逢,陆兄岂可随意对旁人评头论足?”
陆参知晓王慕之的脾性,遂不再多言,只是魏晋男风不是稀罕事,俊俏男子熏香敷粉亦不在少数,这小郎君面貌虽俊俏,但也并非什么少见多怪的事情。
陆参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众人,只有周威脸上的红晕让他觉得好笑,暗讽了一声“乡巴佬”,便甩了甩马鞭朝前指了指:“好好好,慕之,我不说道旁人,那小郎君可是自己凑上前来啦!”
曹姽素知陆参其人虽谈不上是什么纨绔子弟,却也不是谦谦君子,更是在女色上常为人指摘。他人品才貌不过都是略略逊于王慕之,然眉宇间常攒轻浮浪荡之气,平白就损了一副好外表。
她落落大方驱马上前,借了荀玉姑姑的名头,捏着马鞭拱手道:“在下颍川荀信,陪同家姐至会稽访亲寻友,幸与诸位兄台一见。”
颍川荀氏的人怎么会跑到会稽来,他们可不是南渡的姓氏。王慕之等人虽是这么想,嘴上却不会那么说,陆参便回道:“江左陆参,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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