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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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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哈罗德回答。他又把袜子穿上,但是决定不穿鞋了。

“查尔斯,是你吗?”

“是我。”哈罗德说。他挪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让她完全醒来。“起来吧,你做梦了。”

“啊,查尔斯,”她坐起身来,一颗泪珠从脸上滑落,“可怕,太可怕了,所有人都死了。”

“好了,好了。”哈罗德说。他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坐到她身边。一个邋里邋遢的男孩刚好从门口经过,他往里瞥了一眼,发现了哈罗德的那张空床,便要进来占上。“那是我的。”哈罗德说,“再过去那一张也是我的。”

“您不能一个人占着两张床,先生。”男孩说。

“我没有,”哈罗德回答,“但是这三张床都是我们家的,旁边这张是我的,再过去那张是我儿子的。”

男孩半信半疑地看着哈罗德和那位黑人老太太。“那么她是您的妻子?”

“是的。”哈罗德说。

男孩还是不肯走。

“查尔斯,查尔斯,查尔斯,”帕特里夏说着,拍了拍哈罗德的大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对吧?你当然知道喽。马丁还好吗?”她看了看门口那个男孩,“马丁,宝贝儿,你到哪里去了?过来,宝贝儿,让我抱抱你。你都走了这么久了,来,亲妈妈一下。”她的语气低沉而平静,没有任何口音,每句话听起来都更让人琢磨不透。

哈罗德笑了笑,抓住帕特里夏的手。他也不知道此时她是糊涂还是明白,不过无所谓了。

“我在这里,亲爱的。”哈罗德说。他轻轻吻了吻她的手,然后看着那个男孩。“现在你给我出去,”他说,“不能因为我们像牲口一样被关在这里,就非得做这些给你看!”

男孩一转身,从门口溜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开始寻找另一张能抢占过来的空床。

哈罗德嘘了口气。

“我刚才表现如何?”帕特里夏吃吃笑着问。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棒极了。”

他回到自己的床上,不时还要扭头看看是否有人溜进来抢雅各布的床。

“你不用谢我,查尔斯。”

哈罗德想挤出一丝笑容。

“你想吃些点心吗?”她问,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口袋,“让我看看这里有什么可以给你。”她说。

“别找了,”哈罗德说,“你那里什么也没有。”

“说不定呢。”她说,接着便一脸失望,因为发现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所有的口袋都空空如也。

哈罗德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擦掉脸上的汗。这是他有记忆以来最糟糕的八月。“你的口袋里从来都掏不出东西。”他说。

老妇人挪了挪身体,小声嘀咕着坐在他旁边的床上。

“我现在又变成小马丁了。”哈罗德说。

“别老是撅着嘴。等我回城里了会给你带些糖,但是你不能这么不乖,你爸爸和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你简直是给宠坏了,这可不行。”

这是她新出现的衰老症状,不过哈罗德已经习惯了。大部分时候,都是由雅各布来扮演小马丁的角色。但是,偶尔她脑子里的神经会交叉得更加奇怪,然后哈罗德发现自己毫无征兆地就变成了她的孩子,而且,他猜测,这孩子也就六七岁左右。

不过这也没什么坏处,当然也没好处。所以哈罗德只是闭上眼睛,虽然憋着一肚子闷气,但仍然由着这个老太太在他耳边慈祥地低声叨叨,教育他要乖一些。

哈罗德想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但很难做到,因为他总是忍不住想到雅各布。雅各布去洗手间已经好一会儿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告诉自己不用担心,还找了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比如说,也许雅各布去得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久。这段日子里,时间的概念变得越来越模糊,而且他也有好多年不戴手表了——以前他很少用到表。此刻,他完全不知该如何计算儿子离开的时间,所以脑子里开始琢磨起另一个问题:多久才算太久?

“太久”的临界点正慢慢逼近。

他在床上坐起身来,向门口方向张望,好像只要使劲地瞪,雅各布就会从那边走进来一样。他狠狠地看了一会儿,孩子还是没有出现。

哈罗德虽然快五十年没有扮演过父亲的角色了,但他仍然是一名父亲,所以也像所有的家长一样开始胡思乱想。他首先从雅各布去洗手间想起,虽然大部分洗手间都不好用了,但是人们要解决内急时,也只有那些地方可以去,或许他在路上停下和谁说了一会儿话。但接着,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幅画面:雅各布离开洗手间,被一个士兵拦住了;士兵让他跟着自己走,雅各布不愿意,士兵就把他拦腰举起,扛在肩上,雅各布大声尖叫,嘴里不停喊着爸爸。

“不会的。”哈罗德自言自语地说。他摇摇头,提醒自己不会发生这种事。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他来到门口,左右张望着走廊上来往的人。今天的人比昨天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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