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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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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那根弦足足从天色晴明,紧绷到了星子落天,一声婴孩儿的啼哭让院子里的人下意识的往产房一望。

随之嘭的一声响,门像是都要被撞断了一般,霍戍几乎是跌撞着冲进了屋里。

桃榆自小就知道,他的身体不好。

他缠绵病榻过很多次,也不省人事过很多回。

即便病弱已成了家常便饭,可他知道自己大病没有,只是小病不断。

为此每次生病的时候,虽然难受,但也从来没有很害怕过,因为知道自己总是会好起来。

可无数次的生病,无数次的卧榻,他自以为已经有了许多旁人没有的对待伤病的经验,也有了足够应对伤痛的毅力。

但是这一次,他的经验好像都不能派上用场,毅力几乎几次被击溃。

困难与搓磨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好像用汗水通身洗了个澡。

身体疲乏至极,用干了所有的力气。

甚至连呼吸,都好像忘了怎么做。

他像是一条遗落在大漠上的鱼,头顶是灼伤身体的烈日,地上是晒滚了的沙子。他越是挣扎,身上的水分越稀少,身体愈加的沉重和疼痛,最后口干舌燥,濒临晒死在沙漠里。

桃榆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在鬼门关前不停的徘徊游走着。

只是他有些茫然,竟突然想不起来自己这次因何会那么难受,为什么会用尽力气?

对了,他好像是被人推进了河里。

河水深深,他拼命的挣扎,周遭是鼎沸的人声,但却没有人留意到在濒死挣扎的他。

胸腔里能喘出得气却越来越少,河水不断的往他口鼻中蹿,他的身体也变得格外的沉重,拖着他不停的往下坠……

他感到很害怕。

往事却像是想消减一些他的痛苦一样,如过眼云烟,一一从脑海之中闪过。

“桃榆,这次的文章写得很好,要继续用功啊。”

幼年的私塾里,个子不高的老夫子捋着长须笑眯眯的赞扬。

“小桃子,快来。”

私塾外头巡完地的纪扬宗,背着手已经等候下学多时了,远远的就朝他招手。

他拉着父亲宽厚的手掌,走进了熟悉的院落里,院子口是温柔的女声:“你俩快点洗洗手进屋吃饭了,小桃子,你进屋看看谁来了,阿祖可给你带了好多城里的点心。”

像是四月天色一样,这些回忆让浑身僵冷的桃榆发暖。

他想,若是人死能有选择的话,就在这样春光融融的季节里怀着最好的回忆死去。

如此,便也圆满,不会孤单吧。

于是他笑着,抬腿向着屋里走去。

虽然,这和满的生活里好像少了点什么,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但他还是笑着决定去吃这最后的一顿饭。

“阿祖……”

桃榆推开门,开心的喊了一声。

然则屋里的人却并没有应答,屋里站着的是个高大伟岸的男人。

他的声音好像惊扰了他,随之一双凶恶的三白眼直直看了过来。

桃榆觉得自己应该害怕的,可是他未曾瑟缩半分,那双眼睛他竟觉得无比的熟悉,凶相之下,是难掩的恐惧和悲伤。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如此硬冷甚至凶恶的男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得惊讶的张了张嘴,正想问他是谁。

乍然间阳光却好像有些晃眼,隐隐约约之中,他好似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一些记忆猛然的窜进了脑海,桃榆猛然想起,那个生着一双三白眼的男人把他从河里捞了起来。

他说他喜欢他。

他们成了亲。

他随着他走商做生意。

后来同州战乱,他们去了渝昌。

最要紧的是……他们还有了孩子。

桃榆忽然挣脱回忆和幻境,乍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对上了一张沧桑硬朗的脸,他张了张嘴,梦里张不开的嘴此时终于自由,只是他的声音沙哑的有些连自己也辨认不出来。

他胸口起伏着,吐出了两个字:“阿戍。”

话音刚落,他便被圈进了个怀抱中。

抱着他的人勒得很紧,让本就心悸的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也没把人推开,因为他感受到了抱着他的人在发抖。

“小桃子醒了,小桃子醒了!”

一声惊呼,紧接着屋里便是一阵吵嚷,陆陆续续进来了好多人。

桃榆这才轻轻的推了推霍戍。

抱着他的人这才把他松开了些,只是却也未曾全然放下。

霍戍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下眼睑青黑一片,满嘴的胡茬,嘴唇也干起了皮。

人何止是沧桑,简直像是逼近于疯癫的模样。

他一言未发,只是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品一般,仔细的端详着桃榆。

桃榆眉头不由得叠起。

他轻轻的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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