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手机,后背倚墙,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安静地等了许久,确定南在宥离开五分钟后再下楼敲门。
“谁啊?”
裴野怒气刚消,开门见人立马脸又臭得要死,下意识甩门。
没想到周淮宇伸手去挡,眼看要被砸到,搞得他紧急撤回一记暴行,免得这家伙一受伤就去找崔真真装可怜告黑状。
该死的周穷丑,周老鼠,狡诈狗贼。
“你来干嘛?”
他语气超差,浓浓的厌恶。
周淮宇表情冷漠:“真真叫我来修空调。”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谁准你叫——”
“你必须知道么?”潜台词,你只是个借住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不信打电话问她。”周淮宇道。
草。
刚走一个啰嗦傻缺又来一个烦人精,而且一脸小人得势,狗玩意儿胆子肥了都能打断他说话了。
裴野满脸写着不爽,拽门把手说:“问就问,你外面等着,我找真、真确定前敢伸你的脏脚进来就等死。”说着嘭一下关上门。
主要不想让崔真真不高兴。
她的家,她说了算,他不能自说自话,这点道理裴野还是懂的,结果打电话一问,居然真的要让周傻狗进门修空调。
他有点不乐意,可是。
“找维修师傅很贵,学长请自我控制一下,不管怎样都不可以打起来。否则要修的东西会变更多,明白吗?”
“……哦。”
这么说就没办法了,裴野板脸打开门,很轻蔑地指一下鞋柜:“换拖鞋,省得把我刚拖的地弄恶心了。”
周淮宇不喜欢他一副男主人的做派。
“你会拖地?”
他的视线落在桌脚,“不干净。”
“一根头发而已你有病吧?”裴野无语。话虽如此,他啧一声,扭头去阳台拧来抹布,扔完头发又弯腰下去擦了擦。
看起来对这个家格外熟悉,周淮宇不想输给他,因此换完拖鞋也做出不是第一次来的姿态,去卫生间洗手,从抽屉里拿出工具箱,拔除电源后放倒空调,拆除外壳。
“你会修么?”裴野讥讽:“别搞坏了。”
“比你会一点。”
说完这句话,周淮宇不再理睬,低头专心致志修理起空调。
——他的动手能力很强,这令裴野涌起危机感,始终呆在客厅盯着他,犹如盯一个小偷,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偷走宝贝似的。
直到空调修好,裴野心情糟糕,恶声恶气:“那个房间灯坏了,墙壁漏水,还有洗脸盆堵住了,你搞好再说。”
他尽量把他当做一个廉价的劳动力对待,然而当对方一次又一次完成任务、跳出他的为难时,裴野只感到难以名状的烦躁。
好像彻底被比下去了。
扫地、拖地、倒垃圾,洗碗和自己的衣服,这些天来他只学会这些东西,别说买菜砍价了,走进菜市场连几种蔬菜都分不清。
无往不利的贵族少爷跌落凡尘,在最残酷庸俗的现实前不堪一击。
他阴沉下气息,愉悦感转移到周淮宇身上,直至他临走前去厨房洗手,厨房正对着崔真真的卧室,卧室门没关紧。
视野中出现床边地铺,他平静的内心骤然紊乱。
“你睡在她的房间里?”
“关你屁事。”
“不羞耻吗?”
“神经吧,修好了滚!”
裴野蛮力要推搡他出去,周淮宇一手按着门框,满眼轻视与冷意:“你好意思么?裴野,一个成年人像蚂蝗赖在未成年家里,吃她的住她的,一天到晚只会给她添麻烦。”
“你想住也住不进来吧?”
裴野嗤笑。
“你住进来了,那又怎样,你以为她能忍你多久?”
“这话应该我说,跟踪狂。”
暴虐的因子蠢蠢欲动,要不是崔真真发话,裴野非把人揍死了再说。别以为他没发现,周淮宇压根是地沟里的臭老鼠转世,时不时在崔真真身后、跑到她家附近乱逛,简直像缠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