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扑灭?”
枯尸没有立刻否定范意,它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面前被钉在石柱上的身体没有半点反应,还在不停地掉泪。
枯尸等了几分钟,才动手将最后一枚钉子刺进范意的心口。
“我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枯尸说。
“我来暂且将女巫封印,然后给人类一些时间,让他们收集祝福,解脱我的痛苦。”
“我满怀着希望,忍受着一刻也不停歇的烧灼之苦,就是为了离开。”
“可人类给了我什么样的答卷呢。”
“几百年,一点一点,把我的信任磨灭。”
“诡物越来越强,我承受的痛苦越来越多,所有的污染累加起来,成为一道枷锁,捆绑在我的身上。”
“你以为这些火焰是女巫的憎恶吗?”
“不,她们是绝望的化身,绝望高于一切,对人类本就没有恨。”
“驱使她们行动的,从来不是她们本身。”
“倒不如说是人的贪婪、人的欲望、暴力和迫害,才是烈火熊熊不熄的原因。”
范意问:“你想表达什么?”
枯尸说:“你的身体已经坏了,很快就会死,成为和我一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成为封印,留在这里。”
“我每天都在许愿,有人能来救我,取代我的位置。”
“可既然你连这种程度的火焰都无法抵抗,又如何能妄言得到祝福,扑灭狩猎的烈焰呢?”
“你甚至连真正的审判都无法进入。”
火中忽然传来某种东西开裂的声音。
这声音近在咫尺,不像是火海里该有的动静。
枯尸扭过头,肩头却倏然一沉,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出现,正搭在它的肩膀上,碰到皮肤下面的骨头。
分明只是普通的体温,可枯尸在火海中炙烤久了,整个身体都接近火的温度,于是所感受到的便成了冰凉。
它听见范意重复着它的话语:“连这种程度的火都无法抵抗吗?”
与此同时,被枯尸钉在铁柱上的身体蓦地如一张皱巴巴的皮般瘪了下去,火将其燃作灰烬,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枯尸扭动头颅,艰难地转向范意所在的方向,脑中的声音传达到范意的意识之中。
“你?”
范意垂下眼睛:“我?”
“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掌心正攥着一块开裂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理应是不祥之物,它是灵鬼被抽出的骸骨,是血和泪,是通灵者协会哄诱话术与压榨。
可是现在,也是这枚护身符在静静地护佑着他,替范意挡下所有名为恶意的火。
残留在护身符中的灵鬼力量被火焰凝聚,在范意的糅合下,化作一张新的皮囊。
也正是方才被枯尸钉在铁柱之上的封印之躯。
范意说:“那具身体都焦成了那样,你如何能肯定它的身份。”
“怎么会想当然地以为,它是我呢?”
他轻轻道:“你连我究竟在哪里都辨不清,又凭借什么来否定我。”
在污染的侵蚀下,范意手里的护身符终于承受不住,彻底粉碎。
失去护身符的庇护,范意身边火焰开始疯狂反扑,很快就吞掉了范意的全身,只能看清光亮中的一道影子。
范意向铁柱走近:“其实,我很佩服你。”
他带着满身的火,忍受着皮肉的苦痛,与枯尸擦肩而过。
想法也在这片金红色的汪洋里,灌入了枯尸脑内。
“我佩服你,作为最初的灵鬼,能在当时的环境下,坚持着自己的封印,守住女巫狩猎,守了这么久。”
“直到现在,你也还在守着。等我来到这里,你才从封印上离开。”
枯尸低语:“即便我已经后悔,对当初的决定产生了质疑?”
“你口中的封印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个无所谓的习惯。”
习惯了从痛苦之中醒来。
范意来到铁柱面前。
他说:“你会后悔,是十分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