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瑜顶着光,可那光照不透她身体的潮湿。她像被雨淋湿的小狗,安安静静看着不肯要她的主人,不敢进一步,又不甘退一步。
她就那样顶着天光望啊望,奢望望穿主人坚硬的心壳,奢望能有一束主人照下来的光将她罩进去。
姐姐,抱抱我。
谢君瑜没有开口,可余堇从她眼神中读懂了。
余堇不动,但她笑了,小君瑜,我不是个好人,靠我太近,你会受伤的。
察觉到余堇话语中的软化,谢君瑜不管不顾,抬脚就往前。
一步。
我真的很坏的,确定不要只做朋友吗?
两步。
这是一场游戏,我不会动心。
脚步微滞,但第三步还是如期迈出。
你真的想好了吗?
谢君瑜不明白余堇一句又一句的确认是什么意思,三步之后,她与余堇脚尖对脚尖,她将手一伸,终于抱住余堇。
我们试一试好不好?就试一次。谢君瑜说。
谢君瑜抱得很紧,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抱余堇,余堇身上很暖,和她无数次幻想过的一样,是暖融融的太阳的味道。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这样抱着余堇,她也能感觉到多年来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在慢慢被填满。
好温暖。
可怀里的暖融却说:小君瑜,没有试一试,我说过了,这只是游戏。我们没有在一起。
谢君瑜终于拥抱到了太阳,可她忘了,太阳上也有黑子。更何况,寻寻觅觅,不过是假霸王、真虞姬。
谢君瑜在天台把一整根烟抽完时,才听到身后有人过来的动静。她把烟头按灭,在身前扇了扇,回头看来人。
余堇站在离谢君瑜两米的地方,她看看地上刚被按灭的烟头,又看看眼神略带迷离的谢君瑜。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谢君瑜呵呵笑,忽然一歪头,问:怎么,你这是在关心我?
她睁着雾霭溟濛的眼睛望向余堇,唇边微微勾起。
她的眼神含着岁月,含着过往,含着多年来积淀的疯狂和痛苦,可她的笑却如往昔干净,甚至开口的声音也是多年前的乖软。
姐姐,你也会关心我的吗?
余堇不答,她走进烟雾里,和谢君瑜共缠这一场浓白。
还有吗?
谢君瑜把烟丢给余堇,俯身倚在栏杆上去看三十层之下的川流不息。
啪嗒点火之后,只有余堇时不时地吐烟声。
世上的烟枪不计其数,他们都说烟能解压,谢君瑜以前不明白,可与余堇分开后,她偶然接过别人递来的烟,刚开始的几口,她呛得满脸通红,渐渐熟悉些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离不开烟。
深深地吸进去,再重重地叹出来。吸进去的烟雾在肺腔中大杀四方鸠占鹊巢,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体内心里原本存在的是愁绪是悲苦,是她巴不得除之后快的垃圾。
用健康换得一时迷离心醉,世人总说不该,可总有前仆后继的人夹着那一点猩红狂舞。
不听道理,不讲道理,麻痹就好。
谢君瑜扭头看余堇,见余堇把中指的银戒摘下,口中吐出的烟雾悉数扑向银戒,内圈中的那两个字母模糊得可以。
谢君瑜在栏杆上一拍,她直起身,平淡地问: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余堇瞥她,浅浅一笑,你要来吗?
前任结婚,她要去吗?看爱过的人被别人抱着吻着,看他们在满座宾客前许下山盟海誓,看自己总是得不到的浓情蜜意被别人轻而易举握在手里她去干嘛呢?
余堇明明知道的,可她竟然还是问她要不要来,甚至是笑着。
谢君瑜没有回答,反而没头没尾地说起另外的事:前不久我重玩了一遍《寻日》,《寻日》你还记得吗?2026年我们看完林宥嘉演唱会之后我玩的那款galga。余堇,时隔四五年,我打出的结局竟然还是be。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当年看到这句话,我想的是,吞针的人该多疼啊,爱她的人该多疼啊。
谢君瑜一把夺过余堇手里的烟,她猛吸一大口,不小心呛到喉咙,她咳得撕心裂肺,脸红了,脖子红了,连眼睛也红了。
可现在,我只想问一问那个人,她真的吞下一万根针了吗?吞针的时候,有没有流过一滴泪呢?
余堇,你有没有疼过呢?
第1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融天泽小区,某栋,18层。
正值傍晚,红霞漫天,霞光透过落地窗倾泻在胡桃木地板上,红晕在木质纹理间游走,试图唤醒深沉之下的热烈。
软塌塌的懒人沙发被丢在此处,有人光脚踩在地板上,路过时不小心被绊了下,下一秒,整个人陷进柔软中。
水吧倒水的声音立止,接着有声音传来:余堇,你没事吧?
万斯然端着两杯水,一杯凉白开,一杯冰水,她把杯子放在阳台的小木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