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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成标本(珠珠破百所以大更)(4 / 4)

明灯,一尊白玉雕成的大威德明王立于屋中央,神容慈悲,衣纹流转,眼角弯度俯视着一切。

谢石先将手中画像小心收进衣袖,随后俯身,先转左边烛台三圈,再转右边五圈。

“咔哒——”雕像缓缓后移,露出一条幽深石阶,黑如兽口,直通地下。他屏住呼吸,缓步而下。地窖幽冷,阴风似从地下骨缝中渗出。他不敢朝两侧看去。两边墙上悬着的,是一具具小巧精致的标本:狸猫、老虎……皮毛洗得干干净净,眼珠被换成黑曜石,滴溜溜地睁着,像是在注视,又像在嘲弄。

它们曾一度受尽宠爱,吃的是公子亲手拌的食,每日陪伴公子,但当它们某日忽然“不听话”了,或是老了、病了、受伤了,便被他亲手剖开、抽骨、掏心,再一点点缝好,做成标本。

谢石背脊发凉,额角渗出冷汗。谢石记得,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公子还未出门学艺,只是个十岁上下的少年,还未长成如今的清冷模样,却已生得白净俊逸,说话轻声慢语,行事一丝不苟,连拿茶的姿势都规规矩矩得像书里人。

那时,他养了一只猫。一只极通人性的纯白长毛猫,通身软绒雪白,只有尾尖一点点浅灰,生得极乖巧。是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猫崽,总是偷偷流进院子里,每日各种粘着公子。那猫喜欢趴在他膝头打盹,起初公子并未表现的多喜爱,随着它蹭了第二次,第三次,公子终于让他把小猫拿进院子里养并且起了名字叫听雪。

从此,那猫日日随他上下,冬日他会亲手将它抱进暖阁,夜里也时常放在窗前听风,有时候偷偷半夜溜上公子的床枕在公子的身旁睡觉,公子也为责怪过。谢石至今记得,那猫极静,不叫不闹,只喜欢在公子身边咕噜咕噜的求抚摸并不亲近旁人,有时候还会对公子以外的人哈气伸爪子,可惜,听雪的命,终究太短。

是谢夫人不喜。她说:“男儿志在四方,怎可日日抱猫?玩物丧志,成何体统?”谢公子垂眼听着,只淡淡应了一声:“是。”第二日早朝之前,谢石和少爷在前院回廊远远瞧见了那个场景,一位家中的表少爷站在廊下日光中,怀里正抱着听雪。他低头亲了一下猫的额心,那只猫轻轻喵了一声,极为亲昵地舔了舔他手指,这是谢夫人准备让表少爷将猫带走。

公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然后当天晚上它便被捏断了脖子,没有血,也没有挣扎。少年捧着猫软下去的身子,神色寂静,像在擦拭什么不值一提的灰尘。

听雪死后,当夜,谢知止便关在静心室做了一夜。第二日,谢石奉命去送茶,刚一推门,就看到那只“猫”已经坐在案前了。白毛蓬松,姿态温顺,双眼却被换成了黑曜石珠子,瞪得笔直。

谢知止坐在旁边,正用丝巾细细擦着刀刃。少年淡声说,“还去蹭旁人衣摆,既然留不住了,那就留个样子吧,这样可以永远陪着我了”他说这话时,语气温和极了,像是讲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谢石自那日起,便再也不敢以“心软”二字去揣度这位主子了。

谢石走进密室,左右找了一个空位,小心避开地上几只木匣,找到一处空木架,将那副画收入其中,又用帛布包好、封蜡,标了一枚“夏”字的小签,才快步退了出来。画像旁边有一簇白毛,如果有人从侧面看去,在这满室阴冷与血腥中,那毛色洁净得有些刺眼,仿佛刚洗过一般,软软地贴着一尊小巧的标本身体,身形不大,毛色纯白,尾尖有一点灰,眼珠是黑曜石做的,圆圆地睁着,静静望着前方,像是在等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那是“听雪”,画像与标本并排而立,就像是那只猫正调皮地扑在画卷上,毛爪轻搭,乖巧又安静。仿佛它还活着。和谐得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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