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知道,如果她向沈行去追忆旧情,她的日子必然会更好过,她和墨大夫谋划算计之事有了沈行的帮助也会好进行的多,沈行是个心软又温柔的人,她知道怎么哄他最有效,也知道他想听什么。
可她无法像对沈湛那样游刃有余地讨好和算计沈行,更无法像欣赏沈湛的美貌那样放任自己去只在乎眼前。
她做不到,也不能、不愿去假意逢迎。
宋婉知道,她心底就是不愿而已。
不愿意。
宋婉觉得无望极了。
“你在哭什么?”
宋婉听到熟悉的声音。
低沉,温和。
曾陪伴她度过一段难捱又晦涩的少女时期,那时囚于绣阁之上,这个声音从起初的冷冽疏离,逐渐变得放松,而后溢满了化不开的温柔。
她抬起眼,便看见沈行清隽高大的身影,像是才公务回来,手中还执着成卷的公文。
她此时才敢好好打量他。
他与她记忆中温柔清冷的青年已然不同了,他身上的威压和气势,平白的让人生出些畏惧来。
沈行垂眸看向她,她眸光潋滟,迷茫地看着他,哭得眼眶和鼻尖通红,耳边细小的粉玉坠子映着身后成片的桃花,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清艳出尘。
她总能让他心动。
为她心动数万次。
在他怔然之时,她收起了脆弱和无助,倔强地抿紧唇角,脸色一分分冷了下来。
她淡漠疏离的声音响起,“见过雍王殿下。妾只是太过不舍夫君离去。”
“不许这样唤他!”沈行道。
宋婉垂眸看着地面,眼睛发酸,淡淡道:“是妾失了分寸,唤夫君乃闺房之趣,在王爷面前应唤他世子。”
沈行深吸口气,那些复杂的情绪被他狠狠压下,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何这样?婉婉。”
宋婉心口疼的厉害,抬起眼就撞上他漆黑专注的眼眸。
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心疼和怜惜。
他在……怜悯她么?
她不要他的垂怜!
她能够在沈湛面前示弱,来换取他的怜悯和心疼从而达到她的目的。
但她不想在沈行面前哭。
她还有自尊。
“妾不知王爷在说什么。”宋婉平静道,湖边的风大,已将她脸上的泪痕吹干,她恢复了端方有礼的模样,“失陪了。”
“不要叫我王爷。”沈行被她隐隐的尖锐刺痛,却还耐着性子,“宋婉,不要这样。”
“不叫王爷叫什么小叔?”宋婉轻笑道。
说完便转身要走,沈行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宋婉感觉他的手有些发颤,而自己与他皮肤相触的地方,微微刺痒,灼热难耐。
他身上的那股气息没有变,冷冽好闻,这熟悉的感觉让她眼眶又酸胀了起来。
不行,她不能再与他说话了。
她还没将假面戴起来。
“你说呢?王爷、小叔,这就是你气我的方式?”沈行问,“气我气够了吗,婉婉?”
“前段日子去寺中香舍与你相会,是我的错。我本想回帝都述职之后就回来带你走。”沈行叹息,“只是我没想到,你还要回王府来。沈湛他不是好相与的,是他强迫了你,对不对?”
湖边的空气潮湿沉闷,像是沁满了水,被日头晒过,又变得潮热压抑起来。
宋婉移开在沈行身上的目光,失神地看向湖边那一片含苞待放的菡萏。
带她走?
他在说什么呀。
疯了么,带她去哪?
要继续被人追杀么?
宋婉深吸了口气,决定一定要与他划分开距离。
他当初欺瞒了她,她也弃了他,扯平了。
如今他是雍王殿下,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不应再与已嫁作人妇的她沾染不清了。
何况还有麓山里的事,她不能当做没看见,不能让沈湛这样心术不正的人用战火去践踏好不容易得来的歌舞升平。
宋婉摇摇头,太乱了,她理不清,干脆不想理了。